姬明幽的玉手遥遥指出,一条火龙凭空生出,将黑蟒击退回步斑的手中。“要打架的话各凭本事就好了,拉多了帮手热闹是热闹了,也太乱了不是。”
殷成秀鼓起掌来,“说的不错,还是姑娘说话耐人听。小卫,谁要再不听话就揍他。”小卫苦着脸,这些人里面,哪一个都不是我能够揍的。看到跟冥宗的人同一桌的还有一个人,面貌都被包裹在围巾里,低头喝茶。看着总觉得有些熟悉,悄声在殷成秀的耳边说了几句。殷成秀也不回看,好似没听见一样。
无根和尚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原黑衣如同幽灵一般在前后出没,也没讨到半分便宜。浓眉青年叹了口气,“冥宗果真是没落了,能在南疆残存就已然是万幸了。居然还会想染指九州,何其不幸。”
步斑双目怒瞪过去,额上青筋暴起,随时准备暴起。茶铺之内的人虽然没有显山露水,显然都不是他能够完全应付得了的,出来时首座再三叮嘱,“九州多雄才,千万小心行事。黑衣沉默耿介,代卢流口无遮拦,率性任为,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原黑衣舍命应付着无根,疯狂般的闪身突刺。“还不快走。”
“忠义之士,国士之风。奈何从贼?”无根和尚手尽在防守,也不知道为何,并没有出手攻击的意思。
“这个和尚果然是恶鬼的嘴,菩萨的心肠,无根和尚,我来帮你一帮。”殷成秀在旁边嘻哈笑着说。骆夜闻言立即转过头,一连多次见到这位小罗山宗的少主,从未见他出手过。
殷成秀嘴上说个不停,两手却还是闲置在背后不动。茶铺之外狂风的呼啸呜咽之声大作,“起”,整个茶铺在如同沙堆的玩偶被横扫一飞,暴露在漫天的飞雪之中。铺外的操舟汉子早已经不见,六七个全身上下被黑布缠住的人围困住四周。若是不看还有人形的摸样,就和树桩一样,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
“冥宗的护殿影卫都来了么,真是难得啊。”青衣中年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无根身形一晃,就在茫茫天地之间直接失去了踪影,原黑衣紧跟贴地遁走。两人交战的地方直接被一团黑雾笼罩,将地面的熔开了一个圆形大坑。“小卫,你个混球,出手也不注意一点,伤到了那位黑衣兄,小心你被冥宗的人抓取炼魂,伤着了高僧就更了不得了,青叶寺都能把风陵渡翻遍了。”小卫只是点头应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是他自己下手,偏生能厚了脸皮在那里吹嘘。殷成
秀一脸的得意洋洋,笑容还没落下,眼前黑影一晃,殷成秀手中变出一张玉牌,轻轻一划,成为一张透明的的方盾。拽住小卫,鬼魅似的闪到骆夜附近。
玉盾崩裂,一缕死亡气息萦绕不散紧随跟来。气息遇见生人变侵袭,骆夜眉头一皱,扫出桌上的酒杯,弹指点出一点火星,酒火将黑雾挡住淹没。虽说殷成秀不算狼狈,但被人一再逼退也不算什么光彩的事情。他浑然不察觉一般,“阳火灭冥炎,原来是真的。”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这才回头说道:“多谢兄台,有空的话,来我们风陵渡做客。”
骆夜懒得去回答,低头继续喝自己的茶,毫不在意天上飘忽下来的雪花。
灰蒙的空中传来无根的一声闷哼,消失的无根和尚突然迸现出来,脸色变得煞白,肩胛之上露出一个黑色的灼烧痕迹。青衣中年人举杯遥遥相望,“惊神指,是灵风首席来了么。”
看不见任何人的出现,场中人都听见了一声叹息。叹息声深沉而幽怨,放佛诉说了无尽的心事,又放佛在自怨自艾,良久才回过话来,“瀚海,才几年不见你都已经鬓染秋霜了。”竟然听不出来人年纪的大小。殷成秀仔细地看了青衣中年人一眼,并没有说话。
沈瀚海点了点头,“岁月无情,人总是要老了。”
“你都已经老了,我们是不是早就该进棺材了。”声音变得愈加老气起来。
“灵风首席言重了,冥宗神技能逆天叛地,生老病死的轮回之道怎会看在眼里。”沈瀚海缓缓说道,把面对的当做一个久远不见得朋友,话起了闲言。
“生死并非看重,自然也算不得重要。只是世人看透生死的不多罢了,你看他,宁可当一个抗灭顶之劫,也迟迟不肯破空登仙,我又算的了什么。只怕过阵子,世事再难以预料。”声音之中竟然流露出少许的留恋。
沈瀚海听完这话不答,“风雪甚大,灵风前辈不急着赶路的话,不妨也坐下来喝上一两杯。”
半空中传来咯咯的笑声,竟如一个韶华少女一般清悦。“不了,人虽然老了,但是还能赶得动路,呆久了惹拿家伙生气了指不定就不认这么些年的感情了。小和尚,佛宗三昧你都没摸全,也就不必学那些老和尚的冥顽。想要人的话,叫真如那个老和尚来找我。”声音渐渐飘远不闻,步斑夹着瘫软的代卢流随着冥宗影卫离去,无根和尚也不再加以阻拦,看着离开的几人仍旧叨念,“几位施主,我们你们悟性不低,我们
有缘,迟早还是要来渡你们的。”
也没人再多说话,只顾自己离去。殷成秀一改轻薄的语气,对青衣中年人道:“沈世叔大驾光临,晚辈眼拙,还望世叔不要怪罪。晚辈这就先去回禀家父,静候世叔的到来。”
沈瀚海点了点头,“殷世侄好走,见到殷兄替我问好,不日沈某即将前来拜访。”沈瀚海说完,殷成秀与小卫两人抽身离开。
骆夜知道姬明幽肯定会跟上,站起来也准备离开。“慢着”,两人同时对骆夜说道。一个是无根和尚,还有一个是素未谋面过的浓眉青年。既然沈瀚海是魔门的,浓眉青年自然也是,只是骆夜与他从来没有没有打过照面倒有些奇怪为什么他喊住自己。一边的姬明幽仍旧在闲坐不语。
浓眉青年正是沈瀚海的弟子卫煌,下意识觉得骆夜有些不对头,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大方一让,“和尚,你先说。”
无根和尚走上前来,“小僧观施主慧根极深,不妨考虑一下入我法门,以证大道。”骆夜哭笑不得,这个和尚无时不再寻找慧根之人一样。回了一礼道:“我已入门,不改初衷,大师见谅。”无根十分遗憾地叹气,“可惜,可惜。”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漫天风雪之中,依旧一步一个脚印。
骆夜转身对卫煌说道:“在下与尊驾素不相识,不知道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只是阁下沉稳如山,卫某心生敬佩,特意想结交一番。”
“流连奔波,萍水相逢。不过是一面之缘,如有机会再见再说不迟,在下还有别的事情,就此拜别。”骆夜不想多生枝叶,抽身就走。
被后面想起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冤家,你还想逃到哪里去?”姬明幽悠闲的神态变得怨念起来,眉目之间浓情蜜意。
骆夜看得身上冷汗涔涔,不经意地打了个寒颤。头也不回,迎着风雪狂奔逃走。姬明幽从容地喝完茶,紧跟蹑足其后,穷追不舍。
卫煌笑着说道:“左卫,这人有意思的紧。”
沈瀚海微微颔首,看着卫煌,“满以为我们一代人才辈出,不想到你面对的更加有趣,自顾其身可以年少轻狂,欲掌大位则必须沉稳有加。殷家小子机智狡黠,皮厚心黑,只是过滥,成小业有余,不堪大用,爪牙之属。只是也莫要小看了他,这等人用之容易成事,弃之容易坏事。”
“嗯,谨遵左卫教诲。”回头给吓得哆嗦的茶馆店家递过一大锭银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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