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快哉营的诸位来说,这可是他们自打建营以来打的第一次胜仗,听着这胜利的鼓乐,他们所有的人都觉得无比荣耀。
是啊,虽然这些人各个都在江湖上有着自己的些许名头。
不管虚实如何反正大家是都叫得出来。
但其实大家心里头那是比谁都清楚,什么大侠、宗师的,在官府眼中这和匪号没什么两样。
可是这回不同了,他们这些快哉营技击士们是真正地在建功立业了!
许多年轻的江湖侠客们甚至都已经是热泪盈眶了。
至于柳图等老兵。
说来惭愧,他们久经阵战是不假。
可正儿八经地有人带着仪仗来奖赏他们却是第一次。
而且与那些潇洒的江湖客不一样,柳图他们可都是本分的府兵。
大唐眼下实行府兵制,而府兵制又是建立在均田制的基础之下的。换句话说,这些所谓的府兵在没当兵之前。
其实也不过都是老老实实地庄稼汉,有着家里头那一亩三分地的约束,其实他们的见识还远不及这些理论上是他们后辈的江湖技击士们呢。
所以,这次的嘉奖具体都夸了些什么,沉浸在激动当中的众人其实连半个字都没有听清。
只是他们明白了一件事,今天堡里可以好好地起灶开火了。
今天来到这烽燧堡的唐兵们除了有仪仗兵以外,还有伙头兵。
在空地之上,一部分伙头兵们熟练地搭起了灶台备好厨具,一部分人便开始生火烧烤。
而在美食做好之前,在场的甲士们就已经开始食指大动了。
有一部分伙头兵已经在空地上摆满了美酒。
无论是本土特色的粮食酒,还是西域风情的葡萄酒,在场的众人早已望眼欲穿。
一时之间,昨天这里还满是战火与鲜血的烽燧堡便迅速变了氛围,开始变得美酒飘香,昨日那地狱一般的战场变成了今日欢乐的海洋。
看着眼前再一次载歌载舞地众人,皮洛士无奈扶额。
“我说皮兄弟!”
苏辰此时手上不知道甚么时候多出了一只烤羊腿,那被烤得色泽金黄的羊肉往下滴着细腻的油脂。
那珠宝一样的油脂此刻正在日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皮洛士看了看,忽然想去自己一大早就起来了,这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呢!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些人的警惕性也太低了些。”
“嗐!那曹副使可说了,今日人家可是带了足足八百人来,除掉那三百杂七杂八的人以外余下五百可全是重甲精骑。
虽然威力上是难以与陛下的玄甲军相比,可单论这架势,方圆百里之内谁见了不得绕着走?”
说到这里之后看着好友那依旧拧得紧紧的眉头,苏辰童心忽起,没来由地问了一个问题:“方才那曹副使都说了些甚么啊?”
“啊……这……”苏辰这个问题问得突然,再加上那朝廷写的东西向来是洋洋洒洒数千言的累赘玩意,皮洛士一时之间到真没想起来。
这个时候,苏辰便直接毫不掩饰地嘲笑了起来:“你看,骂了半天,原来你自己也是神游天外啊!”
“嘶……”皮洛士顿时想着反驳几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两人都没听过的声音忽然就插了进来。
“李先锋所言甚是。”
苏辰与皮洛士同时扭头看去,发现了一个年轻的唐将来到了他们身旁。
此人长身玉立,虽不雄壮却也不瘦弱,在这烈烈狂风之中依旧将背脊挺得笔直。一张干净的脸上两个眼睛如鹰隼一般金光四射,但却也反射着水一般的柔情。
这么说吧,这个人,兼具儒雅与英武。
苏辰与皮洛士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之前站在那曹副使身旁的唐将。
不知是那家的少郎君啊。
皮洛士在心中感叹。
而正当苏辰一边端详着这年轻唐将那英俊的脸庞一边想着。
这张脸究竟会出现在多少大户人家的小娘子的梦里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唐将忽然开口道:“正是因为我也不大愿意耗神去念这又臭又长的东西,所以就让曹副使代劳了。”
他这一番话虽然明显是对苏辰说的,可是当他说出来之后,皮洛士倒是抢先给予了回应:“等等,兄台是说,这份‘嘉奖令’原是由你来念的么?”
“对啊。”
“可……可这不应该是主事者来念么?”
“对啊,曹副使就是我的副手啊。”
“甚么?”
一时之间,皮洛士脸上有些绷不住了。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个曹副使一开始在宣读“嘉奖令”之时就说自己乃是守捉副使,所以无论是苏辰还是皮洛士都只是把他的这个“副”字当成了他自己的官职。
毕竟按照大唐“烽、戍、镇、城、守捉、军、折冲府”的级别来看,他们这里不过只是一个“戍”字级别的烽燧堡,一个守捉副使肯来就已经够给面子了。
皮洛士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比戍长高了好几级的守捉副使居然是这个年轻人的副手。
而就在这时,这个年轻的唐将也想起了自己貌似还没有自报家门呢,当下便微笑着朝两人见礼道:“在下右卫率长史,王玄策。”
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墙下方的一众甲士们开怀畅饮的模样,苏辰笑了一下,随后提起他手上的一大坛酒,颇为豪迈地扬起脖来也学着底下那些兵士的样子们痛饮起了美酒。
一旁的王玄策看着苏辰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喉头连动,在一阵“吨吨吨”的声音之后,一坛足有三斤多的酒就这么被苏辰给灌下了肚去。
“李待诏真是好酒量。”一旁的王玄策有些感慨地看着苏辰。
“呼……”
苏辰这时“咚一声”将那小酒坛子磕在了墙沿上,颇为痛快地长出了一口气。
站的离两人稍远一些的皮洛士在这时候却忽然揶揄道:“这小子,向来是个占便宜的货色,眼看着有白拿的美酒,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对于这一点,王玄策立马表示认同:“确实,在京师的时候在下便风闻李待诏的性子与一般的道长有些许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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