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杨应彩浑身一震,“当年那场洪水……”
“不是洪水,是河神!”
吴起用纠正道,“现在看来,那次不仅引来了山神大人,还逼出了这冯姓大魔头!只可惜啊,直到现在才有人相信我的话!”
“冯大哥不是魔头!”
“呵呵,他不是魔头?后来的事先不说,就说当年。那水都淹到山脚下去了,整个村子人都死绝了,为何就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
“你……”
杨应彩身子一阵摇晃,赶紧靠在屋墙上,眼神直直地瞪着吴起用,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人,没有发现!”
“屋里都搜过了,确实没发现那人!”
杨应彩暗松一口气,渐渐清醒过来,嗤笑道:
“几个没本事的臭东西!趁他们不在,你们是故意来山顶欺负人是吧?
哼哼,你们的样子我都记住了,等郭大哥他们回来,一个也别想安生!”
“一群废物!就这么大个地方,难不成他会飞?屋里没有,其他地方就不找了?”
吴起用恼羞成怒地喝骂一阵,见旁边的冯盎使了眼色,当即大胆走向杨应彩,转怒为笑道:
“郡主啊,郭巨侠他们为民除害,护人周全,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哪里会有一丝怨言!
只是您也清楚,你们都和那小子住在一起……山上人越来越多,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大好。”
杨应彩不说话,吴起用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赶紧又添油加醋道:
“他的本事我们也是知道的,我们并不是想对他如何。只是希望,不要让他一个人……坏了所有人的好日子。”
“好日子?什么好日子……我怎么就没觉得哪里好了?”杨应彩眼珠子一转,心想着拖延时间,顺着话题说。
一旁的冯盎难得露出笑脸来,插话道:
“郡主与吾儿出身、年纪相仿,又同在山顶福地,实在缘分不浅!如今外面险恶艰难,人心惶惶多日,等此番事了,不仅老夫,山上山下的所有人,想必都愿意看见一对良人缔结连理啊!”
“哈哈哈哈,冯大人说得是。等成了婚,郡主能享此间万民祝福敬仰,不比之前的西夏国主差……”
眼见杨应彩模样可人,吴起用凑得更近了些,可不等话说完,杨应彩“啪啪”两掌直接便扇了过去:
“你是什么狗东西!给我滚远点!!”
“小娼妇,还真当自己是郡主呢?”
吴起用懵了一瞬,当即恼羞成怒地朝杨应彩一脚踢过去,可刚伸出脚,却像是踢到了一块钢板一样,脚趾头当即折裂开来。
惨叫一声,吴起用踉跄后退几步,倒在地上,捂脚哇哇大哭起来
周围人都没看清什么情况,冯盎慌乱蹲下身一阵问询安慰,吴起用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杨应彩,痛得说不出话来。
杨应彩同样也没反应过来,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混乱场面,心道我这两巴掌也不该有如此威力啊。
等侍从给吴起用暂时止了痛,吴起用当即指着杨应彩鼻子骂道:
“小娼妇,你居然会妖法!肯定是那小子教的!来……来人,给我把这妖妇拿下!!”
左右人对视一眼,看了看冯盎,见他不反对,正要上去,却听到杨应彩那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住……住手!不许欺负月儿妹妹!”
众人一怔,吴起用狞笑几声,“姓冯的,你要是个男人,现在就给我出来!别装神弄鬼的躲在女人后面!”
冯宽想了想,回道:
“我……我不出来!你们人太多,我害怕!还有……我没在月儿妹妹后面呀,刚才你那一脚,刚好就踢中我的小腿呢!”
“什么?原来是你……你个鬼崽子在使坏!”
“姓吴的,你给本姑娘放尊重点!难道不是你心术不正自讨苦吃?
安抚司都呆不下去,还以为你是吴大人呢?再敢多说一句,小心另一条腿也给你折了!”
“你……好一对奸夫**妇!”
吴起用气得浑身颤抖,甩开侍从勉力站起身来,怒目骂道。
然而话音刚落,伴随两声清脆的“咔咔”声,吴起用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再次歪倒在地,当即昏死过去。
侍从跟上一看,只见他的两条腿被生生掰成几段,地上满是鲜血,吓得连忙跪倒在地,朝着杨应彩不住地磕头求饶。
杨应彩没料到会成这个样子,一时有些慌乱。
冯宽也被吓得躲在她身后,结结巴巴地说:
“你们……快走吧,我不是有意要折他的腿,主要是他……不听月儿妹妹的话。”
侍从们一听赶紧闭上嘴,只磕头不说话,杨应彩哭笑不得道:
“赶紧抬着姓吴的走吧,记住,以后不许再助纣为虐了!”
“是是是,多谢郡主……”
“是个屁啊,不要说话你忘了?快跑!”
“那你这不是也说了?”
“你……”
一阵混乱过后,来的人少了一小半,剩下的人浑身不自在的等着冯盎发话。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清喝,郭意飞身过来,杨应彩当即委屈巴巴地抱住她,一番安慰过后,和冯宽一起先回了屋里。
很快,郭奉天等人都陆陆续续赶了回来,又有更大的一群人闻讯赶来,或诉冤屈调停,或看戏凑热闹,相比之前反而更加人潮汹涌了些。
不等郭意等人率先发难,冯盎毅然决然地站出来,直挺挺地跪身下去,声音悲怆又激昂道:
“老夫的腿可以折,可我的话,却是一定要说完!”
山顶瞬间安静下来。
“父亲……何至于此……”
冯智玳赶紧过去要扶他起来,冯盎摇摇头,拍了拍他的手,会心笑道:
“你最近做的事,我都看到了,做的很好。小子们在外拼命,老夫也不能干闲着浪费粮食啊!”
说完,冯盎往前挪了两步,又朝郭奉天等人长鞠一礼,“有诸位在,百姓得以暂时安宁,我冯盎与青石山周遭百姓,将永记于心!
然则青石山上,祸乱之源犹存!恶魔一日不去,山神不得一日清静,大家永远都要提心吊胆!老夫惟愿万民平安而已,虽万死,亦不辞!”
几句铿锵有力的言辞,如平地惊雷般炸响在青石山顶。不少人还没弄清楚事情过程,看到这,又联想到外面末日般的世界,以及自身的悲惨遭遇,不禁激意顿生,纷纷附和起来:
“万民平安,万死不辞!”
“万民平安,万死不辞!”
……
杨应彩在屋里都听傻了,看到冯宽吓得躲在被窝里蜷成一团,赶紧跑出来大吼几声,然而声音太小,急得又拿竹棍在栏杆上猛敲半天。
“冯大哥不是恶魔,你们都被他骗了!!”
“一丘之貉罢了,杨姑娘就不要说话了吧!”
等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冯盎淡淡一笑,紧接着又站起身,大义凛然道:
“刚才吴大人为民请命,以凡人之躯和恶魔理论,只不过多说一句话,两条腿便被折成了四截!这样的做法,难道还不是恶魔??”
郭意冷冷道:“冯大人吴大人带着百多位侍卫随从,大晚上趁着我们不在过来,真是想找他们理论?要不是子虚还有几分本事,郡主,恐怕都要被你们当场拿下了吧?”
“这位女侠倒是不常见,敢问你与那冯子虚,到底是何关系?”冯盎不慌不忙道。
不等郭意回答,冯盎旁边有人说:
“她是夏国晋阳宫的人,曾和冯子虚一起进天都山,肯定是双修道侣!”
郭意浑身一震,怔在原处,一旁的郭照怒不可遏地吼道:
“是谁在胡说八道?找死!!”
“子章先生还请息怒……”
冯盎苦笑一声,转身又朝身后的众人说:“大家看到了,子章先生在大家面前的时候,一直都是斯文有礼、勤勤恳恳、古道心肠。
可一回到这里,竟也变得面目全非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位蛊惑人心、阴险狡诈、无恶不作的冯……子……虚!!”
“放屁!”
韩永叔也加入进来,“冯大人,我看你才是在蛊惑人心!各位真的以为,在这里偏安一隅、不受恶灵侵扰,是因为有什么所谓的青石山神吗?大错特错!!”
“韩大人冷静一点,不要被那恶魔蛊惑了!”
“神主大人都有,青石山神怎么就不能有了?”
“就是,以前我们也就知道宗主、晋阳子,现在各种手法通天的修真者都出来了。还有外面,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无数小鬼恶灵,大家又不是没看见,有什么稀奇的?”
“山神大人息怒啊!!”
“不许污蔑山神大人!!”
……
眼见场面越来越混乱失控,赵小丁忍不住推搡旁边的郭奉天。
“大师兄……快,快说说话呀……”
郭奉天瞪他一眼,随手拿过赵小丁手上的火把,朝上一掷,轻念一声“破!”
一朵璀璨夺目的金花瞬间点亮了山顶的夜空,很快又消散无影,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郭奉天懒懒地说了句:“各回各家,早点睡吧,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郭巨侠,事情还没解决!”冯盎不依不饶。
“子虚是我的师弟,我是他师兄,子虚是修真者,我也是修真者。
冯大人若实在担心,可搬去山下住,离我们远一点即可。”
郭奉天笑道,“大家担心子虚,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很多人来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实际什么情况应该心里有数。
咱们再这样闹腾下去,不用外面那些东西进来,大家自己就会把自己玩死!”
这时,包希仁、范仲淹、孙思邈也出来朝外面的大众苦口婆心地劝说一通,不少人开始散去。
一直在两方势力中间摇摆的王敢,这会也难得开口说:
“相信郭巨侠会管束好冯子虚的,大家都散了吧,这段时间都辛苦了,明天大家吃肉喝酒!”
很多人一阵欢腾,很快便散去了,最后只剩冯盎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几个随从也离得远远的,生怕被人看到了一样。
冯智玳长舒一口气,上前相劝道:
“父亲,如今局势,最最需要的,是万众一心……”
“需要你来教训老子?”
不等他说完,冯盎甩手一巴掌呼了过去,“老子过的桥,多过你走的路!好好和这一群狐朋狗友混着吧,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冯智玳干笑一声,随后还是任劳任怨地扶着冯盎回到山腰的住处。
一直到看见他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下山去后,眼泪才不争气地奔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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