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意碰上

第七章 无意碰上

磕磕绊绊,几次差点摔倒,最后还是坚强地扑到了父亲怀中,慕梓寻一直咯咯笑个不停,胖乎乎的小手挥舞着。|

小小的人儿抱在怀中,香香软软的,慕吟风满足地闭上眼蹭着儿子的小脸,他不知道自己以往是怎么了,一年多了,他是头一回这么抱着儿子,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充实。

这是他们的孩子,是她留给他的宝贝,他怎么能对他们的孩子出手。

“寻儿,是爹对不起你。”慕吟风哑声呢喃。

慕梓寻不明白他的话,孩子天性使然,敏感异常,像是被自己父亲情绪感染,他也渐渐安静下来,不再笑,动也不动,安安静静地揪着父亲的衣袍,依偎在这个让他觉得温暖可靠的怀中。

苏玉如含着泪花看着眼前的父子俩,及心酸又欣慰,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了,他的儿子要浑浑噩噩过一生一世。

还好,她的孙子是个小人精,没什么能切断父子亲情。

非夜默默退了出,垂着的头也掩盖住了他的失态,红着的眼眶是他动容的证据,他是真的替主子与小主子感到高兴,真希望夫人也赶快回来。

“母妃,我们出去,让他们父子俩单独待一会儿。”慕乘风含笑,扶着默默拭泪的苏玉如往屋外走。

有惊无险的一场风波就这么过去,敬亲王府中暖意融融,而吉云寺的后山血池之中,弄月却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与祁凤遥本是说好天明之时便到泠弦的牡丹园的,可是还没等祁凤遥歇下,她身上的毒再次发作,也幸亏祁凤遥不放心又来看她,才发现她咬着牙缩在床榻上,面上惨白毫无血色,浑身已被汗水浸湿,怎么呼喊都没反应,这是花下眠发作的症状。

祁凤遥心急到手足无措,在淞南的提醒下才急匆匆抱着弄月上了马车,赶回了吉云寺,离渊神医不在,他只能去求无树大师。

无树大师是得道高僧,虽说医术不似离渊神医那般精湛,到底也不是一般常人能及的,否则当年也不会替慕吟风续了多年的命。

“大师,我妹妹情况如何?”

看着血池中的弄月已平静下来,祁凤遥松了口气,轻声问刚刚收针的无树大师。

雪白的眉须相触在一起,慈祥的面容上是浓浓的忧色,无树大师摇头叹息:“月丫头身上的毒提前发作,吉凶难料,若是此时离渊在的话,或许提前替她行针,最后一次放血施救,只要将月儿身上最后的毒血放尽,凭借坚韧的心性撑过去,醒来便是脱胎换骨。”

祁凤遥听完就急匆匆往外跑,他必须要尽快将离渊找回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弄月就快要撑不下去了,他必须救她。

“你小子见鬼似的样子,是要上哪儿去?”离渊刚攀上最后一道石阶,差点就被狂奔的祁凤遥撞到,他一把将祁凤遥的手臂给扯住。

祁凤遥大喜,双手拽住离渊的胳膊,“前辈,你总算是回来。”

“说过多少次,别总前辈前辈的叫,按辈分,老头子我可是和你外祖母是一辈的,你和月儿那个臭丫头一个德行,开口唤我一声爷爷也不为过的,哼。”离渊气闷,说了多少次,就是不听,弄月唤他师父也就算了,祁凤遥这小子也总是前辈长前辈短的叫唤。

祁凤遥此时哪还敢与他顶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能救妹妹的命,叫什么他都愿意。

“离渊爷爷,你快去看看月儿,她毒发了。”

离渊本来还未祁凤遥的这声爷爷舒心一笑,听到后半句时,立即变了脸色,甩袖疾走,微怒道:“怎么不早说,差点误了大事。”

祁凤遥脚下生风,快速跟上离渊的脚步,匆匆进了血池密洞中。

当初慕吟风来寻多次都是一无所获,原因就是,弄月并非是在后山这个露天的血池疗毒,而是在后山一角的这个密洞里,密洞有暗门,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而这个地方吉云寺内也只有方丈与无树大师知晓。

岁月悠然而过,转眼又是两月过去。

楚映月自回侍郎府后,得空都会到敬亲王府去看慕梓寻,当然每次都带着她的小弟楚暨阳,楚暨阳是足月出生,本来该是比慕梓寻大了三个多月,只是慕梓寻早产,提前了两月,如此就只比楚暨阳小了一个多月,舅甥两人玩在一起很是投缘。

“映月姐,凤遥哥他最近可有给你传消息,嫂子她到底如何了?”

慕乘风忙完手头上的事后,便来到院中,他知道大多数时候,楚映月都是带着两个孩子在这里玩耍,于是他也来到这里,与楚映月闲谈,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关心弄月,这两月来,任他如何派人打听,都是一无所获,失望而归。

楚映月淡笑道:“这个乘风你应该去问你哥才是,侍郎府如今可是在他的掌控下,就是飞进一只苍蝇,恐怕他也是知道的,若是有弄月的消息,他应该是第一个知晓的。”

慕乘风讪讪一笑,他当然知道自己兄长派了人一直严密保护侍郎府,但保护的另外一层意思,还不是暗中监视。

“嘿嘿,好姐姐,我哥他也是为了保护音姨与暨阳,听非夜说,最近好像发现火凤与萧东篱的踪迹,就在京城,所以我哥才特别小心,上一次音姨被掳走,嫂子接着又出了事,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如今他是丝毫不敢松懈。”慕乘风想起非夜曾向他提过自己兄长这么做的初衷,又怕楚映月误会,他赶忙向楚映月解释。

楚映月点头,“嗯,我知道你哥的心意,他能为我们家做这么多事,我心里也是感激的,但凤遥哥确实不曾联系过我,对于弄月的事,我也是一无所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没有坏消息传来,弄月她就没事。”

慕乘风松了口气,不再多问,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两个小人儿身上,“映月姐,我瞧着寻儿竟是要比暨阳壮实一些,丝毫看不出寻儿是早产。”

“是啊,寻儿虽是早产,但在母体中并未有所损伤,弄月将毒全都控制在自己体内,而寻儿出生后,王妃一直悉心照料,自然也就将他养好了,但暨阳就差一些,他虽是足月,但音姨在怀他之时中过毒,弄月也说过这孩子出生后可能会有些体弱,偏偏那时候弄月出事,音姨自责懊悔,整日郁郁寡欢,暨阳也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还是弄月求了师叔几次,让他暗中来看音姨的情况,凭着师叔的本事才艰难将暨阳保了下来。”楚映月也看向两个孩子,慕梓寻已回简单开口发音,而楚暨阳却还不能,连站稳都还有些吃力。

原来是这样,慕乘风对当时发生的事知道的甚少,音书中毒一事,他也是后来才听闻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嫂子将唯一一颗能压制花下眠的净髓丹给了音书,她自己却只能听天由命,那时候,他对自己嫂子的崇敬简直到了极致,他忽然很羡慕自己的兄长能娶到向嫂子这样的女子。

“乘风,你哥他还是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练功吗?”

楚映月常来敬亲王府,但从未遇到过慕吟风,无论她来得早或是来得晚,都只能在苏玉如那里找到慕梓寻。

慕乘风无奈叹气,经过那次的事件之后,兄长对寻儿是亲近了许多,夜里慕吟风也是亲自带着寻儿入睡的,但是从来都是天刚明,便让非夜将寻儿送到母妃身边,他自己却是闭门不出,整日修炼心法。

“嗯,哥整日将自己闷在房中,任谁去劝都没用,父王来过两次之后也不再管他了,我更是说不上话,哥他武功修为本就极高了,现在还整日钻研这些,整个人像是入了魔怔一样。”慕乘风望着笑得无忧无虑的慕梓寻,接着说道:“寻儿除了到了晚上会嚷着要找父亲之外,白日里倒也很乖。”

楚映月凝眸,“你哥修炼的落叶飞花我曾听师父提过,这种心法极难练成,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六亲不认,平日里你还是要多注意他一些。”

她的话让慕乘风不由的想到了那日在游园中发生的事,后背阵阵发凉,会不会真的是走火入魔了。

“映月姐,那你知道修炼落叶飞花走火入魔会是何种样子吗?”他试探地问。

楚映月问道:“你可是发现有你哥他有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随口问问。”慕乘风忙不迭摇头,他不能让她知道当时发生的事,否则她很可能直接将寻儿给带走了,到时候自己兄长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楚映月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而后说道:“这个师父没细说,但总归是走火入魔,不能同一般人一样,修炼时要心无杂念,平心静气,但这次回来,我感觉你哥身上多了几分戾气,定是与他修炼时心有杂念所致,你若是发现不对的地方,可别瞒着我,我不想让寻儿受到任何的伤害,就算是你哥也不行。”

“没事,映月姐你别多心,哥他很疼寻儿的,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慕乘风口是心非地保证着。

楚映月放下心,“嗯,那就好,寻儿这孩子是弄月的命,我不容他有丝毫的闪失,关心则乱,方才是我多心了。”

听她这么说,慕乘风心虚地移开目光,暗道还好自己机灵,若是真让她知晓那日的事,保不准就真的立刻带着寻儿走了,又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映月带着楚暨阳从敬亲王府出来时,正巧碰上了前来寻她的景离。

“师兄,你怎会来这里?”她不解望着景离,自从弄月出事后,他从未踏足过这里。

景离笑道:“我来找你。”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景离走近一些,压低声音道:“弄月让凤遥来找我,让我来此处寻你,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

楚映月还未来得及点头应声,只觉怀中一空,楚暨阳被景离接了过去。

“哟,这小家伙还挺沉。”景离低头笑看着怀中睁着大眼的楚暨阳。

楚映月跟着景离的步调,笑应道:“你是没见到寻儿,那小子可比暨阳壮实许多,整个人都肉嘟嘟的,如今都会说话,能跑了呢。”

“是吗?看来我这个做舅舅又做叔叔的太失职了,找个机会得去混个熟脸,否则那小子长大了不认我可就惨了。”景离将怀中的楚暨阳高高掂起,引得他欢喜地咯咯直笑。

两大一小,三人就这么开心地走着,没想到和慕景旭毓秀公主二人狭路相逢,四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

慕景旭袖下双手倏然五指并拢,紧握成拳,努力控制着情绪一言不发。

“六哥每日带着毓秀公主在京中游玩,连朝中的政务也撒手不管,父皇就全丢给我,如今看到六哥这样,臣弟也是羡慕得紧,也学六哥忙里偷闲一会儿,没曾想竟会碰上,真是缘分呐。”景离仿若对着诡异的气氛毫无所觉,长指逗弄着楚暨阳的小脸,一边又与慕景旭说着话。

慕景旭松开紧握的手,朗然笑应道:“七弟辛苦,你也知道哥哥我就只喜爱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对朝堂上那些事着实提不起兴趣,以后就有劳七弟为哥哥我多担待一些。”

话虽是对着景离说的,但目光一刻不离楚映月,他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反应,但是让他失望了,楚映月什么反应都没有,安静站在一边,事不关己。

“六哥说哪里话,父皇可不会一直让你这么逍遥快活的,最近可是连宣王兄都向父皇进言,让父皇早立储君,他要退隐做闲散王爷。”景离似是说笑,又是极为认真,看了眼楚映月又若无其事地逗着楚暨阳。

慕景旭面色微变,下意识往楚映月看去,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兄弟间的暗潮汹涌,你来我往,看似没什么,但就连一旁被忽视许久的毓秀公主也感觉到异样,她自小刁蛮任性,那是因为在青玄时,她有个会替她谋算的幕后,有一个极权的太子哥哥,可是一朝风云暗变,她成了一颗棋子,她已懂得察言观色。被她的父皇厌弃,送到这里来和亲,如同货物一样被人挑来减去,最终被眼前这个与旭王有着相似容貌的七皇子拒婚两次,想必都是为了他身边的这个女子。

她也知道,这个叫楚映月的女子,同样是旭王心心念的人。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离王,真是缘分使然,想必这位就是楚侍郎家的千金楚小姐了,看二位带着这孩子,倒像是一家三口似的,羡煞旁人。”毓秀公主得体笑道。

景离温润笑着不言语,他也不想说,接受就好。

楚映月蹙眉道:“毓秀公主可真是会说话,我与离王本就师出同门,自小一起长大,常在一起游玩也实属正常,怎从公主口中出来就变了味,容我再指正一点,离王抱着的是我的亲弟弟,公主方才所言是极为不妥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毓秀公主刷白了小脸,泫然欲泣揪着慕景旭的衣袖,好不委屈。

楚映月扶额,她最是应付不来这种娇滴滴的公主,于是扯了扯只打算看好戏的景离的衣袖,“师兄,我们该走了,再不走就该被扣上对和亲公主不敬的罪名了,上次我从天牢中好不容易才出来,可不想这么快就进去。”

听她主动提起当初的事,景离微愣之后,忍俊不禁安抚道:“上次是我不好,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往后也只有别人进天牢的份儿。”

两人的一唱一和在慕景旭眼中就成了打情骂俏,情意绵绵,在他面前就这样,当他是死得吗?

但还没等他开口,楚映月便扯着景离扬长而去,直接将他忽视得彻底。

“呀,六哥、公主,你们见谅啊,映月她就是这样,前些日子恼了我,今日我好不容易才求得她原谅,自然是要舍命陪君子,于我而言,她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二位继续风花雪月,我也要花前月下去了。”走了进步,景离忽然又停下,转身笑看着身后的二人说了这么几句话。

真是说谎都不脸红了,楚映月还是头一回瞧见这个样子的景离,忍不住竟是笑出了声,她也没回头,扯着他的衣袖继续朝前走去。

“师兄,行啊你,才来京中一年而已,何时这般能说会道了,赶紧的,时辰不早了,我们还得游湖呢。”

慕景旭咬牙看着两人离去,楚映月的笑声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回**,她在他身边从来没这么笑过。

将衣袖从毓秀公主手中抽出,慕景旭沉着脸说道:“公主请回,本王说过与你不顺路的,本王有事,先行一步。”

在慕景旭刚要与她擦肩而过之时,她忽然开口问道:“你就是为了楚映月才一次又一次拒绝本公主的邀约是吗?”

她再难忍受被人一次又一次忽视,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

“就是为了这个不懂规矩,目无王法的女子,你竟然甘愿放弃我堂堂一国公主,你可要想清楚,她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你,一个粗野的江湖女子而已,她有什么好的?”

------题外话------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

我紫影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各处风景,见过无数人,却只爱上了你。

我白冰颜最大的幸福,就是无论喜怒哀乐,时空转换,都被你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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