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内特,”蒂姆喊道,“见过我新认识的好朋友罗杰吗?”

内特在洗衣房见过的男人和蒂姆坐在甲板躺椅上,眺望星期五的日落。两人之间是一箱十二瓶啤酒和半袋碎冰。融化的冰水蜿蜒流淌,积成小小的几滩,从木板缝隙之间滴落。

“我被换掉了?”

“唔,罗杰买了半箱啤酒和冰,”蒂姆说,“你呢?”

“我可以去买薯片之类的。”

“留着等下次吧,兄弟。”罗杰笑道。他从填满冰屑的啤酒箱里抽出一瓶,“来一瓶?”

“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他打开瓶盖,递给内特,“喝得开心。”

内特喝了一大口,去找座位。他从帐篷屋下的桌边拉了把椅子。

“这个星期很累?”蒂姆问。

“太累了。”

蒂姆举起酒瓶,两人碰碰瓶颈,“来,跟法尔医生说说。”

“不知道我能不能付得起你的钱。”

“没关系,我也经常做慈善免费看你这种病人。”

罗杰哈哈大笑,咳出一口啤酒。

“想听坏消息还是怪消息?”

“没有好消息?”蒂姆问。

内特耸耸肩,“就证实的内容而言,怪消息也许是好消息。”

“那就先听怪消息吧。”

内特从周日和丈量尺寸揭示的结果说起,然后讲他如何偶遇大家以为叫托妮的那个女人,还有他和奥斯卡的那次对话。蒂姆和罗杰一次也没有插嘴。等他说完,他已经打开第二瓶啤酒,太阳碰到了地平线。

“我没听错吧?”罗杰说,“亚裔辣妹只是个演员?”

“看起来是这样。”内特说。

“我们在演什么英国真人秀?”

蒂姆摇摇头,“我觉得内特说得对,这儿不是在拍电视。”

“但她是演员?”

“对,”内特说,他看着蒂姆,“你怎么认为?”

蒂姆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椅子扶手,拿起酒瓶喝了一口,“我跟你实话实说,内特。你来说什么有隐藏的秘密时,我觉得你有点反应过激了。”他又喝一口啤酒,“可是,雇佣未被告知实情的第三方代办业务,就说明有人在企图保护自己。”

罗杰把空酒瓶放在地上,“保护什么呢?”

“要我说,要么是不想被公众注意到,要么就是不希望被别人知道大楼归他们所有。估计两者都沾边。”

内特又喝一口啤酒,正要说话,却听见背后有人清嗓子。他扭头去看。蒂姆和罗杰也同时扭头。

安德鲁站在防火门旁。他换了一件马甲,这次里面穿的是马球衫。“不好意思,”他说,“不想打搅你们的聚会,只是不希望你们认为我在偷听。”

“没关系。”内特说。他看看两位酒友,“你们认识安德鲁吗?”

安德鲁走过来,向蒂姆伸出手,“应该没有正式见过。我住在你走廊对面。我叫安德鲁。”

“早有耳闻,”蒂姆把酒瓶换了只手,紧紧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我叫蒂姆?法尔,愿意一起喝一瓶吗?”

安德鲁摇摇头,说是抽搐也未可知,“醉酒违反我主的律令。”

“不至于醉酒,兄弟,”罗杰说,“只是周末喝个一两瓶啤酒。”

“你不属于我的宗派,所以请不要叫我兄弟。”安德鲁说。

罗杰瞪大眼睛,翻个白眼。“不好意思,”他说,“只是随口叫叫而已。”

“我知道你现在觉得这是无所谓的笑话,”安德鲁说,“但等你的灵魂接受审判,这些小事也会积少成多。我主要我们专注和奉献。他有他的计划,计划中没有酒精。”

罗杰忍住了绝大多数笑声。

“现在你尽管笑,”安德鲁说,“但到头来我们都会看见是谁——”

“够了。”蒂姆说,声音很严厉。内特回想起他对蒂姆的第一印象:军营教官,健身教练。

这两个字让安德鲁停顿片刻,他露出困惑的表情,“等救赎的关键被发现,你们——”

“我说,够了。”蒂姆取下太阳镜,盯着安德鲁。内特看见他双眼的弧度,心想还好被瞪的不是自己。

安德鲁不禁畏缩。他清清喉咙,重新开始。“等救赎——”

“我尊重你的信仰,安德鲁,我很高兴你的信仰让你活得心情舒畅。但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听你传道或者被你教训。明白了?”

安德鲁的嘴唇开始扭曲,脑袋晃得像是要从脖子上飞出去了。他们看见他的下巴颤动,准备再次开口。他鼻孔翕张,深深吸气。“我道歉,”他说,“我只是想帮助你们的灵魂准备——”

蒂姆竖起一根手指表示警告。

安德鲁闭上嘴巴,像小学老师似的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大踏步走向防火门。他拉开门,跺着脚走下楼梯。

“兄弟,”罗杰说,“你他妈太牛逼了。”

“没什么,”蒂姆说,“我只是讨厌他那么吓唬别人。”他重新戴上太阳镜,喝一口啤酒。

门“咔嗒”一声打开,薇科走上屋顶。“哎,”她说,“你们是谁招惹了安德鲁?”

内特和罗杰指着蒂姆。“他是你的朋友?对不起了。”年长的男人说。

薇科摇摇头。“我好像从没见过他那么激动,”她说,“在楼梯上碰到连个招呼都不打。”

“蒂姆对他使出了绝地武士的念力,”罗杰说,“太厉害了。”

“你还收不收徒弟?”她问,“工作项目上有很多人需要我用念力教训一下,或者用光剑捅烂他们的屁眼。”

“听起来这位女士需要放松一下。”蒂姆说。他从冰里捞出一瓶啤酒,罗杰拧掉瓶盖递给薇科。薇科举起酒瓶,众人纷纷回应。她喝了好大一口。

内特让到旁边,请她分享自己的椅子。“大项目进展不顺利?”

“不是。”她摇摇头,“那是工作外的项目。愚蠢的日常工作让我心累。重点是‘愚蠢。’”她又喝一口啤酒,转向内特,“我收到你的邮件了。说你休息的那一天。”

“不用这么藏着掖着,”内特说,他朝另外两个人摆摆酒瓶,“大家都知道。”

她看着蒂姆和罗杰说:“你们也入伙了?”

两人点点头。蒂姆抬起膝盖盯着胸口,“安德鲁突然冒出来的时候,”他说,“我正想跟内特说,这儿也许真的有什么大谜团。”

“我们的弗雷德就是你了。”薇科说。

“想听点真正的怪事吗?”罗杰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幢楼没有供电线路?”

内特和薇科露出了然的笑容。四个人喝着啤酒,望着最后一缕夕阳,讨论这里越来越多的怪异之处。

“那么,”薇科看着底下的路灯点亮,“知道这个周末我们要做什么了吗?”

内特耸耸肩,“还不确定。遇到托妮——或者凯西——之后,我感觉有无数小线索值得查下去。”

“更大的问题,”蒂姆说,“是奥斯卡似乎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了。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必须绕过他。”

“这是真的,”罗杰说,“无论这儿有什么怪事,都不值得为此丢掉住处。”

内特点点头,“估计很多人都说过这句话。大家多半就是为此才没有公开这些怪事。”

薇科放下酒瓶,扭头对内特说:“所以你想说我们要有一两个星期不能到处闻了?”

“也许,”他喝完最后一口啤酒,把手指伸进空酒瓶,酒瓶挂在指节上前后摇晃,“也许可以做一些不会吸引注意的事情。”

“比方说?”罗杰说。

内特用酒瓶拍着膝盖说:“我觉得咱们应该清点一下现有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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