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月神施完法术,刘媚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血迹,又变成了一副玉体横呈的样子。月神睁开眼睛,淡淡的看了刘媚一眼,又伸出玉手在刘媚的头部上空,蒸腾出一股力量,我猛地看到刘媚的眼睛睁开了一瞬间,旋即便又闭上了。
在看到她睁眼的时候,我兴冲冲的冲上去想要与她说话,可是还没张口,她便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怎么了……怎么还不醒来?”我急切的对月神问道,月神嘲讽的看了我一眼,“她刚才不是醒过来了吗?”
“可是她立刻就又昏睡过去了啊!”我走过去看了看刘媚,却发现她原本苍白的脸色,似乎又有了些红润,出现了一丝难以捕捉的生机,即便是这点生机,也比之前那副摇摇欲坠的将死模样让我放心了许多。
月神冷笑一声,“人活着便是靠着三魂六魄指引一具驱壳做所有想做的事,魂魄才是躯体的指挥者,她的魂魄都被震丢了,我即便是治好了她的身子,她也没办法像平常人一样活动自如啊。”
我心里凉了许多,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刘媚的情况,比我们预料的,都还要悲观很多。月神已经开口道,“你替她穿上衣服,唤上你带来的那两人,把她带走吧。”
我知道月神虽是和善,毕竟是修炼得道的女声,最不愿意被人聒噪的,也不敢多问什么,便将刘媚的衣裳都穿了起来,“我们现在带她回去,在召回她所有魂魄之前,要怎么去照顾她?”
月神给了我一支小小的玉瓶,“这里面是我配的玉露,你每天往她嘴里滴上一滴,三日之内,至少要收回她的两魂四魄,她才能保命,七日之内,必要收回三魂六魄,如此,调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只是她从前所会的那些蛊术,全部都要抛了,枉费了一场修行。”、
听着月神不无惋惜的话,我却头大如斗,“三日和七日的期限,若是完成不了,会怎么样?”
月神扬了扬眉,“三日收不回两魂四魄,即使七日内收回所有魂魄,她也会永远变成一个僵人,只能这么躺到死。七日若是收不回三魂六魄,她便难逃一死,你们就好生安葬吧。”
我怔怔的站着,几乎忘了继续替刘媚穿衣服,难道我们这一番辛劳,只能换她七日无恙?
月神道,“人定胜天,这姑娘是个有缘人,本来是必死无疑的,你们居然能找到我这里来,想必大难
不死必有后福,你继续在这里愣着,弗如早些与你的同伴一起回去想办法,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我无法,只得感激的对月神一鞠躬,“多谢月神娘娘施以援手,若是刘媚将来能够痊愈,我想她必定记着娘娘一番大恩情。”
月神笑道,“无需她记挂我的恩典,当日你在这里遇到我之后,我本想另寻去处,只是这一阵子贪恋此间美色,疏于修炼,倒是把这件事耽搁下来了,去罢,记住,再也别来这里找我了,纵使你再来,我也早就去了。”
月神的意思很明显了,不愿意被人叨扰清修,我连番打搅她两次,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只得道,“既然将来后会无期,那薇薇在此先替刘媚谢过娘娘救命大恩。”说着,我便虔诚的跪倒在地,对着月神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我的心里很明白,这举动是我心甘情愿为月神的仁德所折服,绝不是因为我受了她的蛊惑才会这般。也就是在此时,我仰头看她的时候,才真正的觉得她宝相庄严,神情肃穆,带着一种普救众生的仁悲。
月神心安理得的受着我的膜拜,丝毫不以为意,我将刘媚穿戴好之后,到外间去喊冯书桥与薛绍进来,他们两人都问道,“好了吗?”
我点点头,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的宝殿神邸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睡在玄石**的刘媚,此时也只是躺在一个石壁的角落里,只是她身下还有些许遗落的鲜花花瓣,提醒着我们,月神的出现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真正正的存在过的。
冯书桥与薛绍都疾步走到刘媚身边,薛绍给刘媚把了把脉,奇道,“真的脉象平稳,搏动有力了。”
我把月神最后交代的“三七大限”说了出来,薛绍愣了愣,“这个什么月神也真是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伸出援手,救个人还救得半半拉拉的,这算什么呢,简直不知道该感谢她还是该责怪她。”
冯书桥摆摆手,“别说糊涂话了,术业有专攻,这月神一看便也是修炼巫蛊得道,所以才能在南疆广洒福旨,博得修蛊之人的尊敬与爱戴,最后竟能被追捧为神女,遇到蛊术上的疑难杂症,她一定是有法子的,遇到刘媚这样的,她能暂且保住刘媚的身子,已经是大大的帮助了,至于招魂一事,她必然是不在行,也没有把握,所以干脆一走了之,算了,我们快带刘媚回去,好生想办法吧。”
我没好气的看了薛绍一眼,道,“你再这里说什么风凉话,招魂之术,若论中原,谁还能有你们修炼密宗的高手更擅长的?月神也不是糊涂神仙,你是什么来路,人家又不是看不出来,要不然她也不会白费力气救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难道你打算就这么袖手旁观吗?”
薛绍神色闪躲,居然不与我斗嘴,只是含含糊糊道,“回吧回吧,回了再想办法。”
我对他这种推推拖拖的态度感到很可气,可是毕竟有本事的是人家,又不是自己,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面对着刘媚这个已经快要被敌军消灭的小盟友,愿不愿意出兵,只有他自己说了算。
大约是怕我继续追问,他干脆老老实实的将刘媚先抱起来,往前走去,“我带路哈,你们不见得能走的出去。”
我走在冯书桥身边,低声道,“你能看得透这薛绍吗?”
冯书桥摇摇头,苦笑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像什么?”
“像个背着布袋,强行化缘的和尚,薛绍是个富农不假,人家家中的稻米成堆也不假,但是他没有义务布施给你。”冯书桥无奈的说道。
他的几句话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确实,薛绍不欠刘媚什么……
“可是,难道我们做了这么多,就为了让她的肉身苟延残喘七天吗?”我捏了捏自己拿因为被放血还在疼痛的指尖,心头的不甘喷薄而发。
冯书桥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吴阳阳能帮得上忙呢?”
我长叹一口气,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一路颠簸回到家中,进门之后,只觉家中井井有条,走到房间一看,只见吴阳阳安然的躺在**,闭目养神,玄玄趴在无情的婴儿床头,累得睡着了,即便是在梦中,也时不时的推动摇篮,晃着无情。
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晚上的艰难与辛苦,不知为何都化作了尘埃飞到九霄云外,我飞快走到玄玄身边,轻轻将他摇醒,“玄玄,爸爸妈妈都回来了,辛苦你了,你快回房间睡觉吧。”
玄玄揉了揉眼睛,看到我和冯书桥都站在他面前,咧嘴一笑,指了指吴阳阳又指了指无情,“爸爸妈妈,我照顾他们了。”
我心里一阵酸楚,八岁的孩子,也许还不懂得照顾的真正含义,可是玄玄却已经做得这样好。
(本章完)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