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码头居然戒严了,船还隔着老远,码头上就有士兵大喝:不准停靠!
龙御高声道:“官爷,小人妹子得了绝症,想在临终前把孩子送给孩子父亲周安。他在城主府当侍卫,请官爷们通融一下。”也是巧,周安居然调到码头上协防,马上就有人去通报了他。闻讯,他很快就来到城头。一见之下,他便佯装着急的大声招呼:“大舅哥,阿梅怎么样了?”
披着斗篷的萧湄,在黎青琰跟龙天临一左一右的掺扶下走上甲板,装出病入膏肓的样子,凄凄惨惨的喊:“安哥——”然后就是一串激烈的咳嗽,好像下一口气就要接不上来似的,听得旁人都替她担起心来。
船行到码头边,龙天临跟黎青琰扶着萧湄先行下船,龙御挑着行李箱跟上,余者则按龙天临的吩咐留在船上另择地方下船。
一行人从船上下来,周安来扶萧湄时,却被黎青琰眼疾手快的把小乐乐塞进他怀里,说:“这孩子也病了,浑身冰凉。”
“孩子也病了?”周安急得跟什么似的,摸着小乐乐的脸一迭声的叫:“这可怎么是好呢,都冰凉冰凉的了!”
在旁边的官兵中有周安相好的同僚,围过来看看,都催他赶紧带妻儿进城去看病。谢了一众同僚,他招呼龙天临他们走时,一阵闷雷卷过地面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领头的将军打量着远去的船怒形于色:“那只船是怎么回事!”
周安一看是城卫队统领海默,这可不是个体恤下属好说话的主儿,忙躬身行礼,再诚惶诚恐回禀:“那船是过路船只,属下妻儿病得很重,舅兄送他们来时搭的顺风船。”
凌厉的眼神在龙天临等人身上扫了一圈,在咳得快断气的萧湄脸上停留许久,又在周安抱着的小乐乐脸上扫过,缓声道:“那船很有些古怪呢?”
“那是好人呐,我们本来是搭货船来的,走到一半的时候船漏水了,船老大帮忙联系的过路船,还没要我们钱,搭的顺风船。”龙御也就是运功把眉毛变成倒八字眉,笑起来居然就有了憨厚的意味。
“统领大人,属下妻儿都病得很重,孩子全身都冰凉了,能否容属下带他们进城去治病。再迟——”哽咽着,周安似乎伤心得说不下去了。
“嗯。”海默微微颔首。
周安便抱着小乐乐在前面带路,黎青琰打横里抱起萧湄,龙天临跟龙御两人挑着行李箱跟了上去。走了不到十步,海默在后面叫:“等等。”
一行人停下来,龙御有意无意的往龙天临身前挡。
周安躬身问:“统领大人还有何指示?”
“箱子里是什么?去搜查一下。”海默朝旁边的亲卫呶了一下嘴。
交好的同僚都替周安不忿,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周安也表现出焦灼万分的样子,但又欲言又止,显得胆小怕事。
不等那位亲卫走近,龙御已把行李箱都打开了,热忱的招呼:“要检查的啊,来来,我们自己打开,都是些小孩子尿布,家乡的土产,您带去尝尝。”
被龙御左手抖的尿布熏得赶紧捂上鼻子,又让他右手挥动的腊猪蹄差点打到头,那亲卫平时跟周安也有个点头的交情,粗略看了看,便去向海默覆命。
摆摆手,示意周安他们可以走了,海默又开始给码头守卫训话。
周安带着大家进了城,直接来到最近的城西仁安堂,还在门外就涕泪俱下的大喊大叫:“周神医,救命啊!”引得路人侧目,仁安堂里也冲出了两名伙计跟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讶然问:“周护卫,这是怎么了?”然后对围过来的路人说:“请各位让让,不要挡路了,多谢了。”
“周神医,我孩子全身都冰凉了,您先给看看吧。”周安惶急的把小乐乐塞到老者怀里,哽咽道:“可怜这孩子还没睁眼看过爹呢。”
接过孩子,周神医也吓了一跳:“已经凉了。”尔后飞奔进门,周安也跟着冲了进去,龙御在后面不满的叫:“不管我妹了?”
周安又跟无头苍蝇似的转出来,龙天临故作不耐烦的说:“你先进去看孩子吧,阿梅有我们照看着。”
周神医在里面说:“周三儿,今天不接诊了。”待龙天临他们都进了里屋,他关上门就问:“周安,这几位是?”
龙御打了个手说:“山外来的,别问那么多,赶紧着安排这对母子死了。”
窝在黎青琰怀里的萧湄极不爽的冷哼道:“你才死了呢!”
黎青琰跟龙天临不约而同的朝萧湄看去,都是微微的笑,然后两人像有感应的互视一眼,笑容一齐敛去。
挑一挑眉,龙御很有些恶趣味的说:“把这对母子焚尸后,对外宣布说是疑似鼠疫。之后,就说我们怕被抓所以偷跑了。周安,你也不用在这里了,跟着一起走吧。”
闻言,顿时面露红光,喜笑:“那就得现在走了。趁着今天晚上有一批货物离开桐城,我们也混在里面走。”说罢,他匆匆跑去安排了。
尽管相隔不远,桐城的建筑风格粗犷高阔,跟竹城园林式精致而富于变化的风格迥异。由于小乐乐的身子冰凉,周神医特地让伙计给生了炭火盆,再给她诊看,讶然道:“这孩子是玄阴绝脉啊!”言下颇有怜悯之意。
老头儿还有两把刷子啊!萧湄跟黎青琰对视一眼,没有接茬。
龙天临好奇的问:“玄阴绝脉是好还是坏呢?”
喟叹一声,周神医说:“修炼水系或冰系功法的绝佳天赋,但前提是捱得到经脉完全成型,一般而言,玄阴绝脉活不过十岁,甚至婴儿期就死掉。”看样子这位周神机不仅仅是位受人景仰的医师,还是一位隐世高人呢!萧湄问:“那平常要注意什么呢?比如说食物方面?要不要给她吃补品”
“适当的温补,也就是一月一次,平时都要吃凉性的食物。尽量让她呆在阴凉的环境里,但要注意通风干爽。”看了看小乐乐,周神医又道:“罢了,老头子收着一枝阴玉莲,送与这孩子吧,每月取一片花瓣加灵兽肉煮汤喝。活过十岁是没问题的,但是,唉。”
“那就多谢了,前辈这份人情太贵重了,晚辈铬记在心,日后若有差遣决不推辞。”哪怕明知周神医其实是变相的拍龙天临的马屁,萧湄却不想欠这份人情。
明白萧湄的想法,龙天临有些不悦,却也没说什么。
“呵呵,一枝阴玉莲而已,不值什么。”周神医笑道。
黎青琰破例的微笑道:“对您也许不值什么,但对我们不一样,就像我们有阴葵丹的丹方,一时之间找不到阴玉莲炼制丹药,也是枉然啊。”
“阴葵丹?”老神医面现疑惑之色。
“是我们花影门的独门丹方,其中的两味主药之一就是阴玉莲。”抚着小乐乐的冰冷青紫的小脸,萧湄怜惜的说:“服了阴葵丹之后,小乐乐就不用遭这么罪了。”
独门丹方,周神医自然也想弄到,但又不好意思开口索取,便道:“老头子这里还存了些药,不知道能否凑得齐阴葵丹的药材?不如两位自去察看?”
“医者父母心,前辈的高风亮节,真是让晚辈景仰。”先恭维一番,萧湄又道:“我们师兄妹都是初涉炼丹,不知能否请前辈多备一份药材,让我师兄跟您一起炼制阴葵丹。”
丹方,特别是独门丹方,别说拿两份药材,就是拿百份药材,周神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自然满口答应。片刻之后,他接过黎青琰默写的丹方,看了一遍,初时有些疑惑,继尔又是大惊,然后是大喜过望的冲向后面。
不大的功夫,周三儿来请黎青琰去炼丹房。
萧湄自然是带着小乐乐同行,而龙天临居然也一言不发的跟上了,看得龙御直眨眼,似乎没料到龙天临会有这番紧盯人的状况出现。
炼丹房不大,比朱九家的那个还要小,但据周神医介绍说此处的地火品质极佳,并自豪的说自己丹炉是伪地级灵器,然后他问是谁先来炼丹。
“前辈请吧,晚辈师门炼丹之术是用灵力之火,丹炉也是特制的。”黎青琰一幅智珠在握的样子,让萧湄很是感慨:这老实巴交的木头骗起人来,也一套又一套的呢!下一刻,他手一伸,掌心上虚浮一个式样古朴而精美的袖珍丹炉,却让她惊叫出声。
“怎么了?”
黎青琰跟龙天临异口同声的问。
倚着门框的龙御又是一顿猛眨眼,嘴里喃喃的说:“真是奇了怪了啊。”
当然清楚龙御言下之意,龙天临微窘斥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然后又问萧湄:“到底怎么了?”
自然不可能实说是因为不知道黎青琰那个丹炉从哪里变出来的,萧湄随口扯道:“小乐乐的身体更冷了。”接着,她眼前又有透明显示屏闪现,屏幕上出现丹炉的虚影,而虚影上嵌着掌门令,这才明白丹炉是掌门令所化,但她又奇怪了:黎木头什么时候会把掌门令化成丹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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