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狐岐山深谷。

这是一个没有过快乐和开心回忆的地方，如同就是一处伤心地。

张小凡抓着仙灵血源，在狐岐山深谷上空稍微伤心迟疑了一小下，之后才落了下去，故意惊动了一些鬼王宗的弟子，他们也早就得到了鬼王的指示，一见张小凡马上就有人跑进谷内禀报去了。

其余的几个人走到张小凡面前，全是一面的兴奋，齐声道：“副宗主。”

张小凡顿时呆了一下。

这又是，鬼王的手段么？

张小凡立刻冷声道：“我与鬼王宗已经没有关系了，不许再如此叫我。”

众人一呆，立刻有人轻声道：“您一直都是我们的副宗主，虽然离开多日，可是身份从未变过。您为何突然要抛下我们，要抛下鬼王宗不管了？”

张小凡怒了怒，道：“我在上次的无叶山一行，就与鬼王宗没有……”

话声突然一止。

正在带着喜悦跑来的碧瑶，忽然停在远处，面色片刻变得惊慌，变得失色，听着张小凡忽然顿住不说的话语，整个人僵僵的，呆在远处，失神无色的目光，望着张小凡。

失言之后的张小凡，发现了碧瑶，整个人顿时也呆了一下，惊慌的转向碧瑶。

伤心的对视……

两个人的心，都在同样的痛吗？

周围的鬼王宗弟子识趣地散开了，片刻全部没了踪影，都躲得远远的。

留下张小凡与碧瑶两个。

清风依依，吹进谷中回旋起来，卷起一缕缕的花香，吹散在深谷的每一个地方。

粉红的花瓣带着嫩青的绿叶，两者一起被柔风带了起来，吹到这里，在两人的面前落了下来。

若不是物是人非，这个场面又何尝不是美好的画面呢？

而现在，他们只是催人泪下，催人心碎的沉物，击沉了两个人的心。

静了一阵……

心中忍忍痛了一阵……

“能解你体内之毒的仙灵血源，我已经取回来了。”张小凡低下头，沉沉的声音，僵僵的说道，并把手中的仙灵血源拿了出来，伸到身前让碧瑶看到。

“小凡……”碧瑶轻轻唤了一声，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张小凡一下，连对能救她命的‘解药’，都没有去分心一下，就是如此认真地望着张小凡，轻轻地道：“我对你所做的事情，你真的……很在意？很恨我……”

“不是！”张小凡猛然喝断碧瑶的话，之后定了定心，平静地说道：“瑶儿，那些事情不管怎样，都已经过去了，只会成为我的回忆，渐渐的被我淡忘。”

“那我们的过去呢？”碧瑶紧紧追问。

张小凡顿了一阵，慢慢道：“……也会成回忆。”

回忆……

碧瑶如做雷劈，目光刹那变得空洞，变得迷失，身体僵硬，僵在原地，神情变得不知所措。

“琪儿为了此药，留在了东海。我答应了她，助你解毒之后，就去陪她。”张小凡迟钝的说完。这犹如绝情的话，他说出来，满心也是苦楚伤痛。

说完之后，他拿着手中的‘药’，压沉着面，向碧瑶走了过去，又道：“先把此药喝了……”

“你还喜欢我吗？”

张小凡全身一硬，走动的脚步，刹那在原地僵住了。

“你为了救我，去四处寻药。不管我做了多少伤害你的事，你都会原谅我。”面上带出了泪水，碧瑶的双目哭泣着，身上抖动，抓着双拳，任凭泪水模糊了视线也不去擦，也要定定地看着张小凡，告诉自己要坚强的声音，忍着心痛，哭泣地诉说着：“……在你的心中，你是不是，还爱着我？”

张小凡坚持的身形，定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时间静止了一样，发直的目光看着地面。

怎么回答？

要不要回答？

心中纠结了半天，拧碎了心肠。

“是！”

张小凡坚定回答了一声，碧瑶顿时神色一呆，顿然一喜，高兴的把手抬到面上，去擦拭那些刚刚不争气留下来的眼泪，想把自己喜悦而又好看的面容，重新显露出来。

“可是，我也爱琪儿。”

碧瑶的动作，再次一刻僵住，在面上擦拭泪水的手还停在面上，正好挡住了自己的双眼。张小凡狠着心，忍着痛，继续坚持地说道：“我不会放弃琪儿，她为我付出的太多。”

泪水，再次不争气的决堤出来……

不相信的语气，和想要辩解和掩饰的声音，碧瑶继续用僵住的手挡着面容，苦苦的道：“她为你付出，所以你只是在回报她……”

“琪儿将是，陪我度过余生的人。”同样也是不争气的泪水，也在张小凡的面上流了下来。

伴着泪水，张小凡仍是坚强的把话说完：“她会成为我的妻子。”

伤的是，自己爱的人。

为的是，自己另一个爱的人。

虽然心痛，虽然不忍，虽然痛苦，虽然泪不能止……

却还是要，把它硬生生的说完。

因为他必须，要与自己的另一份情做一个了断……

碧瑶护着面，依然不想把手拿下来，是想遮挡和掩盖，自己的脆弱和泪水吧，可是它们总是不受控制的表现出来。

同时也遮挡住了，张小凡流着泪水的面。

张小凡沉重的脚步，步步艰难，历历苦楚，终于迈到了碧瑶的面前，把手中的仙灵血源递了过去，道：“把它喝了，你的毒就会解了。”

湿透了袖子的泪水，滑过碧瑶的面，从面上不停地滴落下去。

“我不喝……”

张小凡止住流泪的面，一顿。

“喝了它，你就会走。”碧瑶哭泣一般的声音，哀哀地说着。张小凡的面色，不断的变得沉淀，不能抬首，不忍抬头。好像自己在做着‘刽子手’一般的事情，无力再去看碧瑶一下，不想再说一句话。

“我不要……因为一杯……小小的药，而……”碧瑶把手捂得自己的面更加的严了紧了，转过身，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断断续续：“而丢失了你。”

张小凡全身再次的僵化。

看着前方，碧瑶快速地跑开了，带着满面滴落的泪水，一路挥散，一路流失。

我真的，好狠心！

张小凡满心的痛苦，自责着，痛苦着，也在哭泣着……

又过了一阵，等风声平息了一些，鬼王所派来的人，才‘迟迟’的来到，对张小凡敬声道了几句，就把张小凡请进了狐岐山的洞窟之中。张小凡轻轻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整理了一下泪水，便就与鬼王一起，做了许久相逢的会面。

真的已经有几个月，没有相见了。

张小凡变得英武了许多，单是实力之上，就与上次吓人了许多。

鬼王乃是凶灵，已经不会变老了，可是现在他面上的愁容却是增加了许多。

本来自从鬼王变成凶灵之后，两人的每一次见面，都是敌我相对，相互冷视带仇视的。可是这一次见面，两人仿佛都没有那一份心情，相互淡淡的面视很久，都压着心绪，没有说一句话。

最后，还是张小凡先把手中的仙灵血源送了过去，开口道：“此物可以解瑶儿之毒。”

说完，张小凡对鬼王也实在没有好感，放下仙灵血源就走。

“如果……”鬼王对着张小凡的身影忽然叫了一声，张小凡身影一停。鬼王接着低头深深的叹息，下了下决心，抬起头轻轻说道：“如果你还喜欢瑶儿，我不再反对……”

张小凡的身影动了一下。

慢慢的转身，看向鬼王认真肃然的面，和很无奈的样子，不觉得他在有心的戏弄自己，也不像是‘又有奸计’的样子。

又回过头去，张小凡冷冷说道：“你把她从我这里带走，现在你成功了。”

说完，张小凡就想再次离开。

“鬼厉！”鬼王猛厉一声叫住张小凡，喝喝地叫道：“若不是为了瑶儿，你以为我，会这么低声下气的同你说话么？”

“若不是为了瑶儿，你以为你会存活如此之久吗？”张小凡背对着鬼王，同样冷冷的喝到。

一种戾气，包含着一股杀气，猛然在房间内传**散开。

鬼王猛然一怔。

“剩下保护和照顾瑶儿的事情，就是你的了。”张小凡冷冷地说完，同时心中也是难受了一下，之后冷冷的抬步，再次向外面走去。

“站住！”鬼王叫了一声，张小凡如若无闻，丝毫没有放慢速度。

“等一下。”鬼王忽然换了口气，如哀求一般地叫道。张小凡惊讶一下，停下了身体，转身看向鬼王。鬼王此刻就像一个疲惫无力的老者，沮丧着面容，对着张小凡低声地说道：“我没有能力照顾瑶儿。自从这次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沉默忧郁，不笑不语，包括我和幽姬，她没有再和任何一个人说过一句话，如同一副行尸走肉，就算你把药给我，我也没有办法让她服下。现在能劝动她的人，天下就你一人而已。”

张小凡呆了呆。

鬼王把仙灵血源重新拿起来，送到张小凡的面前，又道：“你和我，都是希望她能活下来的。”

张小凡沉着面，看着又回到手中的仙灵血源，沉默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