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把江影送到江家开车之后才想起被塞在椅背后面的报告单,回到家楼下的时候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好久。
她看着报告单上的结果,用手机拍了张照片,顺手把单子折了两下塞进了车内的储物夹层里。
白若雅流产一事,仍未能和尉家彻底脱离关系,尉弘博和许冰芝大概率还会把责任往尉家身上揽,应该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为尉欢举办订婚宴,正式对外界介绍白若雅的身份。
一想到前世里白若雅穿着礼服站在许冰芝和尉欢中间的场面,南柯就难受得憋气。
她不是姐控也不是妈控,在尉欢分化成功时她就是支持大姐恋爱谈女朋友的,可她实在是不能接受让这么个玩意儿成为尉欢的妻子。
白若雅已经不是心机深沉可以概括的了,在这样的家庭里,女人有心机不完全是坏事,但人品有问题,这可是大麻烦。
蓝梓凡这些年一直以白若雅好朋友的身份出现,眼下孩子没了,她身为孩子的亲娘没道理不去医院看望白若雅,南柯已经让江影和医院打过招呼一定要对来看望的人员进行记录。
不过最让她奇怪的是蓝梓凡和白若雅已经发生过关系,那白若雅的信息素就一定会出现异常的,尉欢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omega的信息素和alpha的会有本质上的不同,而且气味都是单一的,发生性关系后味道会混合,这是高中生理课程上都会学的。
除非……那个蓝梓凡的信息素味道和白若雅的一样,或者她和尉欢的一样,不然以尉欢的敏锐程度不可能发现不了身边人的味道变了。
而且信息素混合之后的味道和她们平时散发出来的还不一样,是无法用人为手段彻底掩盖的。
南柯越想越觉得奇怪,为了搞清楚这点关键性的问题,她觉得最近还是要再去跟蓝梓凡接触接触,不然任何一点证据不到位,都有可能成为白若雅那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女人的突破口。
到时候她再不要脸地哭个委屈、装个柔弱,胡乱找个歪理扯一扯,尉欢还是会相信她,那自己可真就是白忙活了。
既然是重开,也有过教训,那她再行动就要有百分之百将她锤死的把握才行。
南柯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下车回家。
先前和江影去伊梦时随便买的那束向日葵还在茶几上躺着,因为忘记安置它,没有花瓶和水的养护,又被太阳晒了许久,花瓣已然颓败。
她拿起看了看,回头看到生机勃勃的唐菖蒲,还是决定牺牲向日葵吧,便又把它扔了回去。
等明天阿姨来收拾时看到花已枯萎会帮忙处理掉的。
西移的太阳已经没什么温度,南柯躺靠在沙发上,阳光透过纱帘散在她的身上,明亮得刺目,她只能微微偏过头避开。
刚打开的手机屏幕上是梁清清十分钟前更新的朋友圈——我来啦。配图是一张逆光的自拍照。
照片上的她衣服换了,总是松松扎起的长发也散了开来,脸上甚至还化了淡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果然是去约会的啊……”
声音一出,南柯被自己的稍显落寞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真的是神经了,人家干嘛去关她屁事啊!
关掉手机,南柯窝在沙发上对着折射出橙色光芒的水晶吊灯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而被她惦念着的梁清清正坐在火锅店,和研究生毕业归来的发小沉凝比谁更能吃辣,嘴巴都辣红了。
沉凝吃完最后一口小米椒,终于抱着酸奶杯子猛吸一大口,连连求饶:“好啦好啦,我认输、认输。”
“就说你在南方待久了肯定不行,还嘴硬。”梁清清笑着夹了块番茄锅里出来的甜玉米放进了自制的超辣蘸料里
滚了一圈。
沉凝笑着看她:“大半年没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好胜。”
“明明就是你比我更好胜,我开店开得已经好多了。”梁清清说着用勺子把沉凝爱吃的虾滑捞进她的碗里。
沉凝看着放进碗里的虾滑轻叹一声,眼神有些不太好的变化——以前的女朋友也经常会这样把虾滑捞给她,梁清清的动作让她又想起了前女友。
梁清清立即感觉到了什么,伸长脖子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沉凝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说,“我跟腾腾分手了。”
“啊?”梁清清嘴巴微张,显然对这个结果是意外的,“为什么啊?”
沉凝和周腾腾是校园恋,到目前为止,她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明明年初见面时还听说她们已经见家长,准备读完研工作稳定了就结婚的,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沉凝就梁清清这么一个能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没打算瞒,也没打算替周腾腾遮掩:“门不当互不对,谈结婚买房的事时聊崩了,就散了。”
“这怎么还能崩呢?你有房有车,配她绰绰有余好吧。”梁清清不太能理解这个理由。
她和沉凝从小一起长大,沉凝的家庭情况她是知道的,爸妈都在国企,虽然工资不是很高,但待遇很好,加上夫妻两个勤俭节约,在沉凝考上大学后就给她在g市买了一套四室的房子,也应了等她工作后就给配车的。
这样的条件有什么配不上那个周腾腾的?
沉凝摇摇头,语气无奈:“她觉得她配不上我,说爸妈给我买的房子太大了,她念书都是办的助学贷款,现在负担不起装修的费用,也拿不出我要的彩礼,说我如果实在不肯让步的话就算了吧。”
“什么叫算了吧?”梁清清震惊了。
沉凝自嘲地笑了:“分手呗。”
“那就分,给她惯的。”梁清清脾气也上来了。
沉凝耸肩:“是啊,分了。”
“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她周腾腾没眼光。”梁清清说着给沉凝递了张面纸。
分手已经快一个月的沉凝已经没那么难过了,加上今天化了美美的妆,眼泪只是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就回去了,她用纸巾用力按了按眼角,笑道:“别说我了,你呢?还单着呢?”
“昂,单着呢。”梁清清没什么所谓地扁扁嘴,对于找对象这个事情她一直都是不着急的,毕竟她今年周岁才24。
沉凝理解地点点头:“咱们这个年纪吧,单着很正常,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
“别用这种调调,跟我家里那俩主任似的。”梁清清忙放下筷子对沉凝摆了摆手。
梁清清的爸妈都是本市重点高中的高级教师,专带毕业班,一个年级主任,一个年级副主任,每次一跟她们聊天梁清清就感觉自己跟回到了学校似的浑身难受,不然她也不用大学一毕业就搬出来自己住。
“那我克制一下。”沉凝被梁清清逗得笑了,她清了清嗓子说:“但是你吧不能这些年都不开窍啊,你看看我,虽然恋爱就谈过一次,可我这二十多年可没少喜欢人,你再看看你,这都虚岁25了,怎么一个让你心动的都没遇到?上学时你以学习为理由,那现在都自己开店当老板了,也没遇到个让你怦然心动的?”
梁清清抬眼看向沉凝的眼睛,语气无奈:“我开店也很忙的,天不亮就要去花市挑花,回来就开始包花卖花,一直忙到晚上**点,我哪有时间谈恋爱嘛。”
“别拿忙碌当借口,我问你的是有没有遇到让你心动的人。”沉凝着重强调了一下最后六个字。
她跟梁清清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了,哪里会这么随意就让她糊弄过去。
梁清清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脸红了
一瞬,却还在挣扎:“沉凝,不是我嘴硬哈,主要是……”
沉凝疑惑:“嗯?”
梁清清:“主要是我开花店,我每天能接触到的不是卖花给我的人,就是来找我买花的人,卖花给我的呢大多都是有家有孩子的中老年人,来找我买花的呢……”
“哎,你说进花店买花的一般都是什么人?”梁清清把问题抛给了沉凝。
沉凝被问住了。
她认真地想了想,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来找你买花的基本上都有对象了呗,买花的人的确不少都是送男女朋友的,可单纯爱花的也有啊,给亲戚朋友送花,给自己仪式感不行吗?法律也没规定不许自己给自己买花。”
梁清清:“……”
沉凝能跟她聊到这种程度,就说明她是铁了心想问出个答案了,无奈叹气后只能老实交代:“好吧,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最近的确遇到个有点感觉的人。”
“早这么坦白不就行了嘛。”沉凝双手支着下巴坏笑,“那说说吧,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清清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的碗盘认真形容:“高高的,很漂亮,头发长长的卷卷的,气质很好,人也不错,看起来挺有钱的,不过我想她应该是有喜欢的人的吧。”
“应该?”沉凝没懂,“也是去你店里买花的?”
“嗯。”梁清清点头,“还跟我强调买唐菖蒲。”
“剑兰?这……确实有点难办。”沉凝眼见好友毕业后就开了花店,耳濡目染一年多多少也知道点花语。
花语不外乎人的解读,以往会买唐菖蒲花束的大多数都是送长辈或者送祝福的,但从去年梁清清决定卖剑兰开始,她给它打得标语挑的就是唐菖蒲众多寓意中的一个。
——一剑如兰,一见倾心。
来她这里买剑兰的基本上也都是听说了这个标语的,那人能来找她点名要这个,大概率也是用来表白的……
火锅两边的人默契地齐叹一声后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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