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
里面没有动静,唐斯年在剧组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她,觉得她一定在里面。
为了印证自己的观点,他凑过去,将耳朵贴在房车的门上,侧耳细听,里面仍旧没有什么动静。
他正准备打电话给她的时候,门从里面开了,南希站在门口。
她身上还穿着一件戏服旗袍,是一种看上去热烈又喜庆的桃红色。肩膀上还加上了一条流苏刺绣披肩。
南希人站在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车下的男人,无形中就有了几分大小姐的威仪和气场!
“你来了。”
声音听起来还算是平静,南希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波澜:“刚好我有事儿要找你……”
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小盒子递了过去:“奶奶昨天送我的,你帮我还给她老人家!”
昨天在寿宴上,奶奶送给她这个挂坠时,唐斯年也是在场的,他甚至还伸手帮她接了过来,顺带着开了两句玩笑:“好啊,等南希戴完,再传给我们的孙子,一代传一代!”
子时笑话他:“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考虑子子孙孙了!”
他说,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儿!
这枚挂件儿,意味着家里对他们两个谈恋爱,还有将来结婚的认可!
他之所以肯收下,也意味着她是想要跟自己一起走下去的!
可是才一夜之间,她就反悔了!
唐斯年没有伸手接过来,而是道:“昨天,我那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和你奶奶住在一个医院里,一直沉睡着的那个……”
南希似笑非笑:“你直接跟我说是江蓉蓉的哥哥,我不就清楚了么?”
绕来绕去那么多话,搞得她云里雾里。
如果他当真心无杂念的话,也根本没有必要去刻意回避那个女人!
做贼心虚这四个字,倒是在他身上演绎得淋漓尽致!
唐斯年被她这么不轻不重地怼了一句,自知理亏,又没有办法还口。
江蓉蓉这个人,已经成了他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禁忌。
他不敢说,她不敢问!
但是,一旦牵扯到这个人,许多问题就变得格外复杂起来。
唐斯年只能叹息了声:“是,就是她哥,她哥叫江行止,是我一个关系很好的中学同学。他突然清醒过来了,当时情况有点危险,所以我就过去看看。当时奶奶也在,为了不给大家扫兴,就找了个借口……”
南希忽然打断了他:“这些和我没有关系!”
她又不认识什么江蓉蓉,江某人跟她哥哥的事情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是生是死,也影响不到南希自己的生活。
但是,唐斯年的谎言却让她觉得自己受了侮辱!
她第一次主动登门,跟着他一起去见家长,为的是让,两人的恋爱更有仪式感,将来也可以开花结果!
而他给她的却是迎头一击,他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谎言,然后便将她扔给了他一大家子!
南希一直承认,他的奶奶,父母和妹妹都是很好的人,对她也很好。哪怕唐斯年不在,对她也仍旧亲切而热情。即便唐斯年不在,他们也会将她照顾得很好。
但是,南希选择的是唐斯年这个男人,而不是他的家庭!
所以她能容忍自己在唐家被苛待,但是不能容忍唐斯年对自己有半点欺骗和不忠!
“东西你给奶奶带回去吧!”
南希冷冷地说:“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给两人的感情,画上了句号——
其实南希现在想来,才觉得自己竟糊涂至此。五年前他能一声不吭地离开自己,一走就是五年,为什么还要相信五年后的他,能够做到一个男朋友的本分呢?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个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相信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被同一个男人给骗了两回,南希觉得自己也是智商堪忧!
她已经不想看到眼前这张脸了,伸手关掉了车门。
唐斯年想要伸手阻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伸手拍了拍车门:“南希,你听我解释!”
然而,南希回到靠窗的沙发上,伸手拿了蓝牙耳机塞进了耳朵里,认真而又专注地听起了一首摇滚乐!
之后,她将唐斯年的手机号码给拉进来黑名单!
既然要断,就断个干干净净,不留半点余地!
当然,唐斯年要是敢在剧组里骚扰自己的话,她可以请律师和保镖,保证让他再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将东西送出去,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南希觉得心里头舒坦多了。
心里舒服了,做什么事情也就顺利多了。下午拍戏时,南希的状态格外好,好几场戏都是一条过,就连导演都忍不住笑道:“看来适当的休息,调整状态还是很有必要的!”
南希笑了笑:“上午耽误了大家不少时间,真的挺不好意思的。我订了下午茶,过一会儿到,大家一起吃点东西吧。还有咖啡,可以提提神!”
“哎呀,南希,你真是太客气了!”
金岑笑呵呵地走过来:“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ng。都在一个剧组里,互相担待不是应该的吗?实在没必要请客吃东西什么的,看上去怪见外的!”
南希的心情还算不错,人看上去也就比平时好相处多了:“没关系,休息时间就应该吃吃喝喝嘛!”
“也对!”
金岑点了点头:“晚上还有一场硬仗呢!”
这几天剧组要赶进度,所以全体加班几乎成了常态。而南希今天的戏份,预计可以拍到后半夜。
下午茶外卖送过来的时候,南希想让小艾帮大家分发一下。结果转过头时,看到某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打电话找人,电话另一边显示占线!
大约过了半小时后,小艾才气喘吁吁地朝着这边跑来。
而此时,南希正在化妆,等待下一场戏。
“南希姐”,小艾的脸上讪讪的,为自己无端消失这么长时间而感到抱歉,没话找话似的问:“晚上你想吃点什么?”
南希瞅了她一眼,有些不悦:“你在我这儿,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吧?”
而那个‘汉’,自然指的就是唐斯年!
他们两个偶尔会背着自己通电话,南希想,两人之间或许没有什么,但是一想到小艾会将自己的情绪波动,事无巨细地告诉唐斯年,便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甚至有种被窥探的感觉!
也不知道唐斯年都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处处向着他!
小艾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唐总他……”
“我今天刚刚跟他分手,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联络了!”
南希直截了当地说:“以前也就算了,但是以后,你不要把我的事情都跟他说。你是我雇来的,应该站在我这边儿,不能——不能向着他!”
其实刚刚,南希想说的是不能吃里扒外,可是又觉得‘吃里扒外’这样的辞藻太难听,所以就给替换一下,但意思却是一样的,小艾自己应该也会明白!
“你把他的号码拉入黑名单吧,以后不要接他的电话……”
说完,南希猛地转折一下:“除非,你们两个有能绕开我的话题!”
小艾深深吸一口气:“嗯,我知道了!”
心里忍不住为唐斯年捏把汗:虽然不知道两人因为什么而闹翻,但是已经闹到这个地步,想要再重归于好,显然是有些不太可能了。
凭她对南希姐的了解,她应该不是一个擅长说狠话的人。既然说出来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两人之间的问题不小!
交代完唐斯年的事儿,南希照常去拍自己的戏。
等剧组收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钟了。
南希困得要命,连妆都没来得及卸,就直接坐进了车子里。
榕城这边的戏还有两三天的时间杀青,接下来,她还要去南方的影视城,拍摄接下来的内容——
想到这里,南希有些发愁:这时候南方的天湿热湿热的,她真担心自己会受不住那边的天气!
于是,在家门口下车前,她拿了一张单子给小艾,让她抽空按照单子上的东西去做准备:“以后我们去南方工作,单子上的一应东西,都要准备一下。”
小艾看了眼单子上的内容,朝着她做了个OK的手势:“知道了!”
南希下车往家里走,推开一楼大厅的门,值班的经理看到她的一身戏装,含笑道:南小姐回来了,这身戏装真漂亮,我可算是先睹为快了!
南希笑笑:“那是你运气好!”
一边说,一边进了电梯里。
困到了极点,她觉着自己光是靠在电梯里,仿佛都能睡着似的。
等电梯停下来时,才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朝着家里走去。
此时,唐斯年就等在她家门口。
大约是意识到她今天会晚回来,所以他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打算,直接从自己家里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双腿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直接在她家门外办公!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来:“最近两天会一直都这么晚吗?”
南希蹙起眉头:“你一个男人,大半夜的跑到一个单身女性家门口干什么?”
男人,单身女性——
这样的话,无疑在他们当中划出了一条楚河汉界般的界限!
唐斯年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即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累了!”
南希说:“我想先去休息了!”
即便不累,她也不想听这个男人的狡辩!
谎言就是谎言,无论说多少遍,也成不了真实!
既然这样,又何必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听他的胡言乱语?
“我真的困了!”
南希蹙眉:“你让开,我得回去休息了——”
不然的话,她真害怕自己会站着睡着。
唐斯年说:“我的话不长,说几句就走:江行止当年是为了救我,才变成一个植物人,沉睡了这么多年的。所以我家里一直在关照着他妹妹,也在支付着他的医药费——是我欠他的!”
南希:“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双手一摊:“你所拥有的财富,你所欠下的债务,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别说我们之前只是男女朋友,就算是结了婚,那也要分婚前债务婚后债务……”
既然是他少年时代的欠下的,那就更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南希低头看了看表:“我要休息了,请你离开我家门口!”
唐斯年:“……”
其实他觉着自己还有很多话要说的,但是她的态度那样坚决,脸上的表情,更是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漫不经心——
她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和事,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看不出一点热情,也看不出半点嫌弃,而是一种即兴的敷衍,这是她的教养决定的!
不翻脸,不出口伤人,但也恰恰如此,才能让他感受到由衷的冷漠!
南希伸手用指纹开了自己家的门锁,看也没看他一眼,便直接进了门。
她忽然有些感激自己白天一整天的高强度工作,让她晚上回家之后,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胡思乱想了。卸完妆,脑袋一沾枕头,人就睡了过去。
隔天早起,她去浴室洗漱时,才注意到脏衣篮里放着一条裙子,正是那天去唐家见家长时穿的,也是唐斯年给她选的。
当时觉着好看,现在却只剩下了嫌弃!
她伸手抓起裙子来,揉成一团,塞进了垃圾桶里,直接扔出门外,免得自己看了堵心!
之后,南希照常去剧组上班。
这天晚上,南希收工后,没有回自己租住的公寓,而是回了父母家,因为她父亲从国外出差回来了,还特意花重金运回了半年前给她定制的一架三角钢琴。
南希从小就开始学钢琴,那时候虽然只跟着妈妈在一起生活,但在物质方面,还称得上是优渥,甚至是养尊处优,吃穿都是名牌。
这家三角钢琴出自于一个老手艺人之手,上面还雕刻着她的名字,算是定制,价值不菲——
当然,再昂贵的价格,对于盛总来说,也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她坐在钢琴边,给钢琴调音,她父亲在书房里打电话,不清楚对面的人。
过了会儿,才走到琴房里来,笑着问:“最近一个人在家,都干什么了?”
这算是惯例了:父母从外面回来之前,先过问一下她的生活,掌握一下她最近的动向!
南希回答得比较笼统:“拍戏呗,都要忙死了,后天还要去南方!”
“哦”,盛煜笑笑:“没出什么事儿就好!”
南希:“您觉得我能出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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