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橙子……”陆若驰愣了愣，他被催眠后，选择忘记了那段记忆，那就说明那是他痛苦的来源，出于自我保护的潜意识才遗忘的事情。

对自己来说是这样，对程心来说，应该也是的。

他怎么忍心让她再那么认真地回忆一次！

程心知道陆若驰在顾虑什么，腻在他怀里撒娇：“阿驰，你知道吗，我在听到，你就是舒姨的儿子之后，第一反应是高兴。”

“原先我也觉得那段回忆不算美好，但现在知道小也哥哥是你，往事好像也没有那么悲伤了。”程心对着陆若驰娇俏地眨眨眼睛：“我现在一点都不羡慕向瑶袁大他们了，我才是你最早遇到的人。”

“上天早就把最好的礼物送到我身边了呀。”

陆若驰忍不住有些动容，小姑娘惯是知道怎么哄他的，他何其有幸，能和这样善解人意的姑娘相识相知！

程心拉着陆若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窝在他怀里，郑重其事：“我要开始讲咯。”

“嗯。”陆若驰深情地看着怀中人，手臂环住她的肩，眸光温柔地能让人溺死其中。

*

程心第一次见到陆也是在一个宁静的午后，她午睡刚醒，脸上还带着可爱的红印。

妈妈在客厅和舒姨叨叨絮絮地讲着她听不懂的话题，瘦小的少年规矩地坐在母亲身边，一言不发。

她揉揉眼睛跑出来，依赖地喊“妈妈”，时清和如往常一样温柔地拉下她的小手，整理了一下她细软的发，给她介绍道：“心心，这是妈妈的师妹，时舒阿姨，这是陆也，你要喊哥哥。”

小程心并不怕生，娇声喊了“舒阿姨”，然后偏头看了看那个勉强能称之为少年的小男孩。

这也是哥哥吗？

小程心的脑袋瓜里想了想自己被养的壮壮的哥哥，和哥哥好不一样啊。

不过这个哥哥和舒姨一样，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她很喜欢：“小也哥哥好。”

陡然被这么脆生生喊了，寡言的少年好像有些紧张，挺直腰板偷偷看了一眼粉妆玉琢的小妹妹，小声回应了一句：“你好。”

后来时舒就带着陆若驰在程心家的老房子里住下了，时清和每个周末都带着程心去坐一会儿，小程心喜欢这个和妈妈一样温柔漂亮的阿姨，也喜欢不怎么说话但是好像什么都懂的小也哥哥。

时清和过去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和时舒回忆往事，偶尔钻研一下点心和菜谱，所以周末程心总能吃到各种好吃的。

大人在忙，小程心就交给陆若驰带着，于是那段时间所有动手的作业，手抄报啊小手工啊，都是程心偷懒让陆若驰帮忙做的。

后来被时清和发现，头一次严厉地批评了程心。

后来程心再去，就不敢再欺负陆若驰了，陆若驰带程心写作业也更严格了。

事发是在炎热的暑假，老房子里没有装空调，程心热的小脸微红，窗外的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着，吵得人心烦。

“小也哥哥，我想吃雪糕。”程心的心思也跟着浮躁了，丢了笔转头看坐在一旁认真写题的陆若驰。

“不行，清姨说女孩子不能吃凉的。”陆若驰回答地一板一眼，目光甚至都没离开过作业本。

程心撅了撅小嘴，小也哥哥不热吗？怎么还能坐得住。

“舒姨和妈妈到底去哪啦，心心好想吃蛋糕。”程心小时候的甜品都是时清和自己做的，不会过分甜腻，程心经常吃。

“她们去买菜了，回来就给心心做好吃的。”陆若驰长得很快，有了时清和的照料，已经比刚来的时候结实了不少，只是还是瘦。

反倒是程心这几年没怎么长，脸蛋还是肉乎乎的，手脚也胖胖的像藕节，扎着两只小辫子十分玉雪可爱。

“哦。”百无聊赖地坐回位置上，程心没有再继续打扰陆若驰，晃着小短腿自己找乐子。

时舒和时清和去的着实是有些久了，陆若驰正觉得奇怪，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程心正想喊“妈妈回来了”，被陆若驰抓着胳膊捂住了嘴。

小程心心里咯噔一下，小也哥哥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

陆若驰死死盯着大门，额头冒出了冷汗，手上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一些。

“小也哥哥……”程心被抓得有些疼，小声叫陆若驰。

陆若驰回过神，蹲下来严肃地对程心说：“小也哥哥出去一下，心心待在这儿，哪都别去，有什么动静都别出声，能做到吗？哥哥马上就会回来。”

程心不是很明白，但还是乖乖点头，妈妈说她不在的时候，就要听小也哥哥的话。

程心被陆若驰藏进了衣柜里，连同她的作业和玩具一起。

然后程心听到外头有拖家具的声音，一阵声响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又等了一会儿，程心都不知道自己真的能一动不动待在柜子里这么久，想开门透透气，就听见外头“咔哒”一声，门被撬开了。

程心听过无数次开门的声音，所以一下就知道进来的不是妈妈和舒姨，也不可能是小也哥哥。

“……先生，那小子跑了，从窗户走的。”

“就他一个人在家……”

“好，我这就去追。”

断断续续听见客厅里来人说的话，小程心浑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了一样，缩在柜门里，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眼泪直接被吓出来了，程心差点喘不过气来，一抖一抖地打着嗝，拼命捂住嘴巴。

她好想妈妈和舒姨，也好想小也哥哥，想爸爸，还想哥哥。

她再也不调皮了，她以后都听话，快点，快点回来吧。

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柜门再次被打开，是形容有些狼狈的小也哥哥。

“小也哥哥！”程心哇地一声扑了过去：“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心心好怕。”

陆若驰那个时候刚目睹了母亲和清姨如何香消玉殒，浑身如堕冰窖，机械地抱住程心，拍了拍她的后背，艰难地安慰道：“别怕，小也哥哥在，小也哥哥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