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刑天的儿子,能救炎帝,老鬼肯定不会阻拦,甚至还会相劝出手。
因为他心里清楚,想要平反,摘掉大邪魔的帽子名声,同时报仇,非得炎帝不可。
也唯有炎帝,才具备这样的资格威望。
但现在老鬼不这么想了。
主人依旧存于天地间,仅是换了一个身份而已。
此外有些想法,跃入了老鬼脑海当中。
“有什么话,在我面前还不能直说吗?”
老鬼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自是为后羿看在眼里。
往昔的荣光永存,刑天的身份,却是永远定格在了一千年前。
刑天这个身份所代表的职责与使命,同样截止于千年前。
若有时光岁月的需求,某一日的时刻,后羿这个身份所代表的,需要终结。
那么存于世间的便必然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身份。
此间的道理与实际,已然跟老鬼讲明。
内心自然是明白的,情感上的接受,却不是那么容易。
以老鬼的角度而言,他还是更习惯千年前的刑天。
“这仅是老鬼突然间的一些想法,若有差错不对之处,还请赎罪!”
有了交代,不管内心想法如何,至少在那群天神所见的明确范围内,不能暴露身份的本质。
所谓身份,不仅是一种地位的明确,更是称谓的明确。
真以实际来说,该叫小主人。
老鬼内心却明白,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叫主人不合适,叫小主人内心不愿意,各种的别扭。
唯一的选择就是非必要性的场合,不必要明确的称谓。
清楚跟谁说话,便足矣。
有时候老鬼也是实在的头疼,只是碍于情面,不方便直接言明罢了。
折腾这么多花里胡哨,云里雾里的身份做什么?
到头来,不是还得凭实力。
整这么多事儿,倒不如实际干脆一些。
“扭扭捏捏,向来不是你的个性,究竟想到了什么,能让你如此别扭?”
了解老鬼,看着此一番表现,真心有些好奇了。
“老鬼突然所想,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太阳神的阴谋?”
极为小心,四处查看,甚至动用了心灵交流的咒法,才将此言小心翼翼而出。
“您以战神成就威名,威能赫赫。”
“更曾统率四大天神,抗击邪魔,威望无双。”
“站在炎帝的角度立场,您可以说是最大的绊脚石。”
小心翼翼倾诉完内心想法,老鬼便默默立定一旁。
想说的,都已经说了。
而他所要面临的是斥责也好,是责罚也罢,都已经有了足够的准备。
“看来这千年,你也不算是白过。”
这句话,惊得老鬼瞬时瞪起了眼眸。
“莫瞪眼,也别惊骇,更不至于想太多。”
“我所言,不是对你猜测的肯定,而是一种可能发生的实际情况。”
“而从现实角度来说,断然无此可能。”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故而天地间自有数。”
“可谓之定数,变数。”
“所谓定数,是恒久必然发展的一种态势。”
“就比如一方世界的成就,自开辟初始,到完全结束。”
“无论发生多少次,不管其中的内容是什么,一些根本性的框架程序,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说完了定数,再言变数。”
“一个变,已然囊括了一切。”
“变既是不确定,无数的变幻,又有无数的机遇。”
老鬼满是迷茫,这话至少站在他的角度上,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
“一个简单的比喻。”
“想要走路的基本性因素是什么?”
“考虑先迈哪条腿更为稳固吗?”
“但我要说,连路都未曾出现,谈论先迈哪条腿,是不是有些太早。”
“所谓定数,便是路。”
“而变数倒是可言说先迈哪条腿的事情。”
“最终的结果如何,自然是不可知的。”
“有可能一路坦途。”
“也有可能一路艰辛。”
“甚至有可能倒在半路上,永远起不来。”
“无数的可能,无数的不确定,自是变数。”
一番话,几乎是掰开了揉碎了,讲给老鬼。
若是如此还不明白,就该找个地方彻底歇着了。
明白倒是明白了,实际的疑惑不解,还是存在。
此一番道理,跟他所言讲那件事儿,有关系吗?
“这么跟你说吧。”
“炎帝是定数,刑天也是定数,甚至连天帝都是定数。”
“若是说变数,你该是半个。”
“现如今的我,该是一个。”
道理以浅显的方式,言语讲明。
按理说,已然说到如此程度,老鬼自该明白。
暗自琢磨一番,似乎是明白了。
可是真明白了吗?
老鬼自己都没把握。
“别想了,跟你说这些,不过说起此事后的恰逢其会。”
“你若能悟到其中精髓,自该是那越出海水的鱼儿。”
“悟不透,也没什么。”
“精彩的景色,往往也代表着凶险危机。”
看着老鬼迷惑思索的神情,便有此言,宽慰老鬼的心思。
一分机缘留存,悟透悟不透,这都是老鬼的缘分,此也算是针对老鬼多年的忠心,一番回报吧。
“王母,你不用说了,我都已经听到了。”
“为了救父亲,我愿意走一趟。”
冰弓玄箭是救炎帝出炎谷的希望,而根据方才白虎令的指引,冰弓玄箭来自北冥。
那地方千年前,为夸父所占据,便成了一个不可轻易触碰之地。
能够获取夸父信任,成功取出冰弓玄箭的,只有刑天的儿子。
换句话说,想要达到救炎帝出来的目的,便必须有人贴近刑天的儿子,方才能有机会夺取冰弓玄箭。
此事干系实在重大,不好太过宣扬,故而所能用的人,实则是不多。
除了王母亲自动手外,唯二的选择就是青鸟与精卫。
从现实层次而言,精卫是最合适的。
可从情感上来说,没那么容易接受。
尤其是在精卫遭遇那样的事情之后。
有火神在身旁,还是对方未曾杀机的情况下,依旧陷入昏昏沉睡。
万一对方有什么歹心,暗中包藏的祸心,极大可能永远的失去精卫。
如此后果,实在是不敢相信,也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你怎么会······”
王母还在筹措,纠结。
听得精卫之言,顿时有些呆。
明明为了安全起见,施法将精卫所处范围内封禁的。
“王母,这招儿您用来对付我,已经一千年了。”
“一千年来,我早就想到了无数的办法破解。”
“在您的眼里,以及您的习惯性思维中,还是把我当做孩子。”
“可我真的已经长大了。”
精卫用认真严肃的态度,跟王母说明一个事实,她真的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儿,足以承当了。
“既然你说自己长大了,也听到了。”
“便说说你的想法吧。”
认真而严肃的神态,第一次引起了王母的注意。
或许这话说的很对,在她的实际印象中,精卫永远是那个未曾长大的快乐小女孩儿。
可这样的神态坚决,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或许,在她印象中的那个欢乐小女孩儿,真的长大了。
“我的想法跟看法?”
“是青鸟姐姐所言,偷听天帝醉酒吐出实际情况的看法,想法吗?”
“真要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可能。”
“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刑天千年来的邪魔名声,便实在是冤枉。”
“他所言,不过是一种醉酒之后的胡言乱语。”
“而这种可能的实际性,很小很小。”
“再有可能便是天帝跟刑天是一伙的,是他们一起同谋,暗害了我的父亲。”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使得原本的联盟崩溃。”
“本该是盟友,成为敌人,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
对于这些日子的遭遇,虽然多姿多彩,但也有切实堵心的实际。
每次想起,内心多少有些难以平静。
但到了此刻才发现,那段时间的磨砺,不算是白费。
“不管是何种可能。”
“对于我们而言,的确是值得一试的机缘难得。”
“王母,您就让我去吧。”
“一千年未曾见到父亲,精卫真的很想他。”
小女孩儿满是委屈,惹得王母一阵儿心疼叹息。
“是啊!”
“不知不觉,已然过了一千年。”
“这一千年,不仅是你想他,我也想他。”
王母幽幽叹息。
若不是出了那件始料未及,扑朔迷离的事情。
现如今肯定是炎帝在身旁,自己将精卫抱在怀里。
那样的画面,实在是温馨而美好。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便只有同意的份儿。”
“对于你这丫头的了解,还有刚刚施展手段的能耐来看。”
“我要是不同意,你很有可能偷偷溜出去。”
“与其到时候莫名担心,不如现在同意。”
“正如你自己所言,你已经长大了,能做许多的事情。”
“而我却忽略了你的成长,仅是将你当做需要保护的小孩子来照顾。”
听着王母的话,精卫默默无言,甚至有些想要吐舌头。
不得不承认,王母的确把她的心思都给看透了。
等了千年的希望,无论如何,都要有所行动,实践一把。
“你先别高兴太早。”
“此行还有话语要叮嘱于你,甚至可以说是严重警告。”
“做该做之事的同时,你也要提高警惕,保护自己。”
“正如你方才所言,这件事的真实实际,不过是多一种可能,一种选择。”
“内情究竟是如何的,除了当事者,谁也不清楚。”
“故而并不能说,凭此便可洗脱刑天的罪名。”
“打交道的过程中,该警惕自然要警惕,绝不可麻痹大意。”
这话要是让老鬼听见,非得霎时间气炸了不可。
事实基本已经摆在了前面,到现在却所言,不过是多了一个选择,提供了一个思维模式。
这事儿,就非得认定是吗?
真以为好欺负,任由你们怎么说都可以吗?
“若是假的,实在是够冤枉。”
叹了一口气,精卫内心不由多了一丝期盼。
期盼刑天,是完全被冤枉的。
“而更加冤枉与可怜的,还是他。”
“他与我一般,失去了父亲千年。”
“和我有王母的照顾不同,他所处的环境,自然是恶略的。”
“能有如今这般,也是实在不容易。”
说着,精卫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别这样叹息。”
“哪怕你自己说,已然长大,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
一声叹息,无疑牵动了王母的心。
“我愿意做王母眼里乖孩子,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用想。”
“现实的情况,却是不可能。”
“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再多的牵挂,再多的不舍,也只能看着精卫施展身法而去。
“她真的长大了!”
“她的安全,我便全都交给你了。”
王母跟青鸟交代道。
“您倒不如放心。”
“有圣灵石在,小精卫不会有事儿的。”
“那源自战神力量源泉的圣灵石,何等的威能,已然领教过。”
“除了天罗地网,怕是无人能拼得过圣灵石。”
“而此阵法成就,却是少不得四大天神。”
要针对后羿之子出手,天罗地网大阵,是为数不多的独特。
想要动用天罗地网,没了王母,根本没这个可能。
劝慰自该是劝慰,暗中保护也不会因此停留不动。
“却是不知你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又是一声幽幽叹息。
这话似是问询日光神殿中的天帝,也可以说是问询后羿。
“你这个小天神娃娃,果然出现了。”
“我告诉你,我们这儿不欢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便是让邪魔吃了,也跟我们没关系。”
所见精卫的那一刻,老鬼便开始驱赶。
实在不想跟这些天神打交道,尤其还是带着特殊目的来的。
“你怎么这样呢?”
“好歹也曾是刑天的仆人。”
精卫自是让老鬼吓了一跳,继而愤愤不平言道。
“不是曾经,而是一直,永远都是。”
小精卫嘀咕,引得老鬼态度更为肃然。
“何况,在你们天神的眼中,我的主人刑天,就是一个大邪魔。”
“既然是邪魔,难不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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