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我要收你为徒

幽暗的密室中沉默好长一段时间后，一声轻笑突然打破了此间的寂静。

“你为何突然发笑？”在烛光照不到的黑暗处传来年轻的疑问声，他不明白有什么事情能够令面前这位刚经历战败不久且身受重伤的老者而感到开心的。

“你师父居然怀疑我是天权子。”烛光下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话语中带着嘲笑道。

“哼！”黑暗中的那人从鼻孔中发出了这么冷冷的一个音，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着，要为你师父辩解一番？”慧远拿起了放在身前的铜制面具，轻轻地举了起来，让并昏暗的烛光透过面具上的眼孔，正好与自己的目光相对，发呆了片刻，然后道：“你别看面具制作起来那么简单，但它有时的确是一件好东西。

身后的吴凡虽然保持着沉默，但他此时脸上该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呢？

十有八成是不屑。以慧远对吴凡这十年间的了解，他立刻猜测到了身后的年轻人会是怎样的一种态度，来面对自己开始议论起他无比尊敬的师父。

但慧远并不在乎身后年轻人的态度，而是开口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玉衡子派你来跟踪我，就是想要你找出我是天权子的证据，然后好公布我的罪行，联合其余五峰之力，讨伐天权峰，削去我的首座之位，为你死去的父母讨回一个公道。”

他嘲讽地笑了一声，然后接着道：“可是谁知道，你追踪我数年，到最后却发现，我根本就不是天权子。”最后很是疑惑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在他话音刚落之际，身后的吴凡突然怒喝出声：“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小小的密室之中回**着吴凡的声音，嗡嗡之响久久不息。

“十年了，你总是这样，每当我问你根据什么来判定我就是天权子的时候，你就表现的异常愤怒和狂躁。”烛光下的慧远又轻轻地摇了一下头，表示出了难以理解，“年轻人气太盛总是不好，对自己不好，也会对别人不好。”

“唠里唠叨的老光头！”吴凡的愤怒来的快，但去的也很快，慧远一句话说完后，他的情绪就迅速恢复了往常的冷漠，冷冷地骂了一声。

听到身后的年轻人骂自己，慧远非但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笑出了声，显得有些神经兮兮，静默了片刻后，他忽然发出了一声惆怅的叹息，道：“我这一生中只收了那么一个徒弟.......”

“那又怎样？”不是吴凡抢话，而是慧远停顿了下来，明显还有后语，需要身后的来接引。

“普智。”默然了一小会儿后，慧远口中念出了一个在这十年他从未念到过的名字，“他本是负责看守藏经阁的人。”

大凡寺现存的僧人中‘慧’字辈最高，其下就是‘普’字辈，由于修真长寿的原因，这两辈僧人的年龄都很高，普字辈的僧人虽然低了一辈，但却也都是具有数百岁高龄的老僧了，和师父辈一样，德高望重，受到世人的尊敬。

吴凡作为玉衡峰首座的第三弟子当然知道这些，也对三百年前的那场轰动一时的大凡寺藏经阁被盗事件有所耳闻。

有人盗走了机密的卷宗，看守藏经阁的普智高僧受到了严重的惩罚，并被逐出了师门，三百年来一直下落不明，无人知道他的踪迹。

可令吴凡没想到的是，三百年前一直无人知道真相的事件，竟然在十年前就清楚地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就是眼前烛光下这位身披黑袍的老者一手造成的：慧远欺骗了自己唯一的徒弟，将藏经阁中收藏的绝密经卷给偷走了，害的徒弟被逐出师门，下落不明。

世上哪里有怎样残忍的师父？

这里就有！

吴凡对慧远的叹息声感到了厌恶，身处黑暗中的他用一双冷冷的目光瞧着烛光下略显没落的苍老背影，心中冷哼了一声：“虚情假意！”

可是令吴凡出乎意料的是，正当他要欣赏面前这位老者进行忏悔的表演时，老者说话的语气突然一转，并没有接着以上伤怀的氛围，而是以淡淡语气衔接了最开始的话题，说道：“你师父判定我是天权子的原因，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既然知道了还问！”吴凡没料到他会忽然改变到了最开始的话题上，所以没好气地说道。

慧远还是没有生气，淡淡地笑了一笑，然后道：“那我就说些你不知道的。”

黑暗中的吴凡没再发出任何声音，显然很快恢复了安静。

“其实你师父的怀疑是没有错的。”慧远的声音比之前略显低沉了些，“天权峰早就和魔教勾结在一起了，所以他们发展势力起来采用的手段才有着极大的相似，但是你师父他却看错了一个方向，那就是我——魔教教宗。”

吴凡知道，身为幽冥教教宗的慧远，为何称呼起自己地位超凡的教派还是那么的不尊重，称呼其为魔教，而不是神教，亦或是称呼其本名。

因为在慧远心中，他自己永远都是一个佛家弟子，加入幽冥教是迫不得已的一件事情，从挂在石壁上的那串念珠上就可以看的出来，这位老者一直念念不忘的还是以往在大凡寺中的生活。

反正这间密室十分隐秘，在这里说的话绝不会传到外面去，他爱怎样称呼自己掌管的教派就怎样称呼。

吴凡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听着慧远娓娓道来。

慧远突然冷笑了一声，道：“是天权子太过精明了，想要借魔教挡住他见不到光的事迹，可是魔族那头狻猊兽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来？”

嘲讽地笑了笑，接着道：“所以魔尊就将计就计，任由他那魔教当挡箭牌，只不过......”嘿嘿一声，“只不过，这一切都被魔尊告诉给了凤族的朱红玉，而朱红玉又和天枢峰首座之间有密切的来往，她把所有的线索都告诉给了天枢子，然后天枢子又将这些线索假装无意间地透露给你的师父玉衡子。”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慧远幸灾乐祸地道：“于是你师父接到由天枢子提供的线索后，就立马想起了让你来跟踪魔教教宗，只有你才能辨别出魔教教宗到底是不是天权子，因为天权子就是从你父亲手中夺得的首座之位，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他最后说道：“你师父信任你，但是他却不知道，你跟踪的人是我。”

“天权子死了！”

令慧远没想到的是，吴凡并没像他想象的那样将愤怒爆发出来，而是重重地说道。

“你师父也死了！”慧远向他简单地说明了一个事实。

“我早就死了，虽然在死后我才知道我的大仇已报，我心大慰，而师父的死却已然和我.......无关。”吴凡挣扎地说出了自己此生最违心的一句话。

如此明显的语气，慧远怎会不知他内心真实的活动，想了一想之后冷笑了一声，道：“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中的意思，你的命是我救的，从你进入这间密室之后就只能属于我。”

“我已经答应了你，永远守护在这里，至死不出！”黑暗中，吴凡的话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起来让人有些不舒服。

准确地说，是让慧远感到了不舒服，烛光下的他静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片刻后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不知怎地，吴凡总觉得他苍然的笑声中隐藏着什么不好的计划，于是愤怒不安地问道。

而他的问声刚一落下，前方的那个身影忽然转过了身来，由于转身过疾之原因，黑袍上的斗篷竟然一下子滑落，微弱的烛光下露出了一颗光秃秃的脑袋。

“你之所以能活下来，全是因为你也修炼了《伽蓝密宗》上的法术，所以我想让你继承我的衣钵。”

慧远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他的忽然转身而露出了兴奋且狂热的姿态，反而是在停顿了片刻后，语气缓缓地说道。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黑暗中的吴凡不知所措，只能惊愕地发着呆，久久都不能开口。

“怎么？你不愿意？”慧远的轮廓在烛光下一动不动，此时还能保持平静。

“为什么？”惊的发呆了许久，吴凡才从口中蹦出这三个字出来，然后一字一句地问道：“不是说《伽蓝密宗》可以是你获得不死之身吗？”

默然了少时，那颗光头微微摇晃了一下，然后有些落寞的声音道：“起先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自从我遇到了他之后，我就觉得不死之身如幻梦泡影了。”

“他.......是谁？”吴凡很惊讶，能将面前此人的希望完全化为失望的人会是谁。

“一个三尺来高的人，但他并不如同外表一样是个孩子，而是一颗灵体。”慧远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无力起来，“他是《伽蓝密宗》的创作者，是一个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他的名字叫因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