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凛凛人如在
文聘咬着干瘪的嘴唇,听着苍穹之下刘辨的回音,手上情不自禁的拍了一下墙跺。身旁所有的士兵都把胸膛挺的鼓鼓的,这一仗死亦无憾。
“公孙瓒。你听见了吗?这就是大汉之音。”文聘冷笑的回过头来。看着乌云密布的公孙瓒讥笑道。
“伯洼,你错了。”声植辛酸的仰面一叹,点点头,鼻子抽搐一声,便不再言语。
“我错了?”公孙瓒惶惶中自言自语,脚步凌乱的后退着,手上双矛胡乱的挥舞着。
城下。
冲锋的号角一遍又一遍吹起,公孙瓒甚至可以在心上感觉得到来自汉军的冲锋,疼痛!突然双眸像是灌满鲜血一般,了疯的朝着身旁的人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怒喝道:“不,我没错,我怎么可能错,我是威震塞外的白马将军,我是那个令辽东胆颤的白马公孙。”
眼前刘宠、卢植、文聘、骆俊眼睛黑似乎对公孙瓒充满了怜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白马义从能叱咤塞外屹立不到吗?”卢植长叹
。
几人同时停住了手,相互凝视。
公孙瓒双眸寒光闪烁,冷冷问道:“为什么?”
“因为,在你身后支撑的是大汉!”卢植转回头,逼近公孙瓒,怒声嘶吼道:“大汉!是大汉啊!你知道吗?你知道一个。民族能长久屹立世界之数靠的是什么?团结。是团结!你却用它来勾结异族,祸害曾经养你、育你的家园,你问心无愧吗?”
纵然你能逞得一时威风,又能倡狂几时?
卢植双臂高扬,风一股,身上沾满鲜血的大氅随风飘扬,凛冽寒风中。卢植矗立在大汉之数,指着公孙瓒道:“你的白马再无敌,你的轻骑人数再多,乌丸人如何膘勇,可是只要你失了民心,你还能剩下什么?”
这席话,攻城的叛军听得真真切切。都是汉人,又都是幽州本地土生土长的子民,对这份土地有着不一般的挚爱,为了生计,纵然可以暂时忘记自己侵略的是生养自己的家园。可是”卢植一席话,又让他们重新认识到,自己的杀戮是多么的可耻。
卢植正正色,把嗓子提高数个分贝,怒道:“外战失败了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勾结胡虏来践踏自己的一水父母,你们忘记了你们曾是我大汉的子民了吗?”
一声质问,顿时让公孙瓒整个人的身子蜷缩在墙角,眼眶泪水打转。
一声质问,让正在攻城的叛军语塞,手脚暂时的停顿下来,呆呆的看着寒风中那杆独子飘扬的汉旗。
赵云勒马观瞧,心中血脉喷张。双臂青筋暴露,脑海里全是回忆的一幅幅画面,多少次胡虏肆意欺凌自己的兄弟姊妹,而今天自己,自己竟然会同他们勾结在一起,对自己的兄弟姊妹刀锋相向。自己怎么能就真的这样情何以堪!
“呜!”
渔阳城下,胡虏冲锋的号角唤起精神崩溃的公孙瓒,也唤起两军对峙的士兵们。
城外。
由刘辨率领的三千铁骑有如一道钢铁洪流般,阻拦着面前上万乌丸铁骑的兵锋。又像是大海中孤独漂流着的小船,抗击着面前这滔天巨浪。任它如何脆弱不堪,也不会被风吹雨打击败。
战场之中,每一个挥刀杀出的汉军,都像一个天神,狰狞而又可爱。他们所拥有的不过是民族血性罢了!大汉在衰败,总弃人会挺身而出。
赵云愣住了。
白马义从停住了脚步。
公孙瓒愣住了。
叛军停止攻城的耶步。
风口浪尖处,一个瘦弱的身影冲在万马军中最前端,他的嘴里依旧高喊着:“今天,没有人能再践踏大汉尊严,没有人能跨过我刘辨的防线。只有踩着我的尸体,你们才能逃亡。”
从城下,慢慢爬上几位步履蹒跚的老者,皓中,双目却饱含炙热的感情,这些老者,不知怎么走上这高高的渔阳城,口中呼喊道:“老朽几人行将朽木,可是我们却是代表着渣阳城内数十万百姓而来。”
陈王泪水滴落,转过身子掩饰自己的情动深处。
骖俊抢步上前,拦住几位年高的长者。却没有挡住他们跪伏的意识。
“扑通!”
几声响声,一个老者哭诉道:“多少年来,幽州、渣阳一直饱含战乱的袭扰,可是这是我们从生至死的家园。所以我们没有选择离开。可是胡虏一次又一次的践踏着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不知道多少死于他们的铁蹄下,直到来了刘大人、辛公子,这幽州才少有的安静,可是他们。”一个老者痛哭失声的站起来,手指远处,高喝道:“他们,杀了刘大人,使蓟县上万百姓无家可归,让整个幽州饱受战火袭扰,我们做错了什么啊?我们做错了什么啊?竟然养育了这群白眼狼,苍天不怜我们,可是我们却知道,有卢大人、陈王、公子这样的人在,我们就还有希望,所以。”老者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拿出一卷丝绢,上面全都是鲜血布满的血迹。
渔阳城上,所有人顿住,膛目结舌的看着那被风轻抚的一卷血娟。
“这是全渔阳城百姓的血书。”
卢植右手支撑大旗,颤悠悠的走到近前,左手颤抖着接过那卷血书。泪水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渔阳的
城下成千上万的百姓蜂拥入城上。扯着嗓子,红着双目,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简陋的锄头、搞头、铁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拥挤了整座渔阳城。
“我们愿意同几位大人一道。战到这汪阳城内一人一刃。”
卢植目先,转过。从城下每一个人的脸颊上转过,上至七旬老叟。下至不足几岁的幼童,每个人脸上血脉喷张,似乎只要卢植点点头,生命都可以丢在这里。
“诸君,你们还在等什么?”文骋撕开束缚自己的绷带,任鲜血布满这个甲胄,大风掀起,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高声喝道:“诸君,为了我们身后的兄弟姊妹,这一战,我们拼了!”
“对!我们拼了。”
“对!我们拼了。”
“对!我们拼了。”
惶惶中,呼应的声音穿透云霄。整座渔阳城似乎都激动起来了。汉军从来没有觉得人生可以如此的酣畅淋淋,死亡在这一刻并不可怕,反而会是一个不错的解脱。
“弄城!”
陈王刘宠牵过马匹,跨上战马,备好常年追随自己的铁胎弓,长臂一挥,厉声喝道。
“开城!”
骆俊脸上洋溢着笑容,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大汉的希望,有着这群人生死相托,还能够有什么困难不可阻挡。
“开城!”
“杀啊!”
忽如一夜春风来,用胸腔里的热血激**的众人似乎看到了眼前的曙光。没有什么队列阵型,没有什么整齐的旗帜,只是同一股信念,让渔阳城内近万士兵、百姓秉承着同一个口号,杀出淡阳。
“杀灿栅啊!”
天地也在这一股巨浪面前失色,没有谁可以不畏惧一个民族的决心。当这头沉睡的狮子开始觉醒时,就将是复仇的开始。
卢植把手中骄傲的大汉旗高高扬起。被风一鼓,呼呼作响,像个无声号角指引着所有人。杀向那群曾经伤害自己家园的人,包括叛军、
虏。
“汉既是民心所向,又是民族脊梁。”
“那谁代表着大汉?”公孙瓒双目失神,脚下跄踉的问道。
“那里!”卢植把公孙瓒的目光引向,万马军中咆哮着的刘辨。
“辛言?”
“错!”
“咖…”
“是少帝刘辨。”
“将军。汉军就要来了。”一个白马义从反应过来,呼唤着赵公。
“来了。
”赵云嗓子滚动数下,身子跳下马来,似乎带着决绝,在身旁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缓缓跪倒,朝着公孙瓒弯曲的方向,“砰砰砰!”三个。响头,起身上马。
“将军,非是云负将军,只是在民族与主公的面前,我赵子龙虽然不堪,却不会背弃自己身上流淌的血脉,今具,恩断义绝吧!”
赵云抬头看了看破损不堪的渣阳城上,卢植手中紧握的大汉赤黑旗。把自己手中的银枪高高举起。厉声喝道:“诸君,云乃汉人,又为汉臣,云不想做那背国子贼,从现在起,我的枪锋下对准的绝不再是汉人。”
“呜”
渔阳城已经打开,数万军民杀出。
局势已经越来越紧迫,身旁的白马义从不明白赵云之意,傻傻地看着,烈日下的赵云。
“诸君,愿随我诛杀母丸的跟我来啊!”
“妈的!这个兵老子不当了。跟自己人打算个什么劲啊!这么多年了。我们难道受乌丸人的屈辱还少吗?老子的兄弟姐妹三人全都是死在乌丸人的铁蹄下啊!呜呜”
“妈的,老子七旬老母他们也不曾放过!我跟他们拼了。”
“对!我们不打了,找乌丸人拼了。”
“对!这仗打的窝火,我们敌人是胡虏,不是自己的姊妹。赵将军你说!我们都听你的。”身后从白马义从到攻城的叛军开始到戈相向。一支军队的灵魂倒塌,建立起来的会是另一支军队的军魂。
“好!诸君既然都愿随我赵子龙。那么请拨转马头,对准乌丸人,我们冲啊!”
“冲!”
“冲啊!”
“冲啊!”
城上,公孙瓒一愣,转而欣慰的笑了,赵云还记愕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走错了一步,却不能再让白马义从都跟着自己去死。也许白马义从在赵云的率领下,还会在守护这塞外的一片天。
“锵!”
始料不及的一声锵鸣,卢植抬眼看了看已经自裁当场的公孙瓒,白马将军一生,只做错了六件事,可就是这一件事却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惶惶天地中,希望英魂尚在。衣袖一扶,顶着寒风,卢植口中轻歌出刘辨的一词:“君臣甘屈膝。一子独悲伤。去矣天下事,雄哉弘农王。损身酬烈祖,搔泣穹苍。凛凛人如在,谁云汉已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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